AI 办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撰文| 赵卫卫

交锋意味明显，飞书未来无限大会的前一天，钉钉发布了最新的 AI 表格产品。

AI 表格产品成为了飞书和钉钉的必争之地，飞书的多维表格发布于 2020 年，经过近 5 年的进化和渗透，如今月活用户即将突破 1000 万大关，今年的定位也是 AI 表格，单表支持 1000 万热行，在表格中直接调用 DeepSeek 和豆包的大模型能力。

更重要的是，飞书还宣布多维表格将上线于企业微信和钉钉平台。

这一消息立即出圈，成为三大协同办公软件互联互通的标志之一。飞书首席商业官林婵现场说，本身大家就应该开放，她公开提醒钉钉加速一下应用市场审核速度，因为企业微信的流程都已经走完了。

而钉钉最新发布的 AI 表格，也是把每一个单元格打造成 AI 入口，支持将 AI 能力融入新增字段，用 AI 做数据分析，以及用 AI 创建自动化流程。钉钉多维表格上线于 2022 年年末，并于 2024 年发布了「多维表+AI」的功能，今年无招回归后又宣布多维表格免费。

在 AI 表格功能上，飞书领先，钉钉在追赶。

「火药味」更明显的是飞书未来无限大会论坛中，被问到多维表格被友商跟进仿造，飞书多维表格负责人施凯文认为，「回到第一性原理，你投入感情花很长时间创造的产品，被别人完全不负责任的挪走，你肯定觉得不爽」。

施凯文认为，多维表格「不怕别人去抄」，飞书多维表格的壁垒在于第一是长期投入，第二是不放过每个细节，第三是不断引领新的东西，「用户使用飞书多维表格之后才能感知到谁是有灵魂的谁是用心做的，这决定了用户未来会不会用的久。」

飞书未来无限大会上这种对钉钉不点名的公开「呛声」，不只这一个。

钉钉早期一直以「打卡」功能为核心，而飞书早期一直以文档创作见长。在提到飞书文档的智能创作功能时，飞书 CEO 谢欣提到，飞书中有一家大型央企客户，他们 8 万人员工使用飞书一年，创建了 940 万篇文档，这是一个很大的创作量。

谢欣又延伸对比了一下，意在强调飞书文档沉淀了大量企业内部知识，这才能做好知识问答的 AI 产品，「如果你的办公工具主要不是在创作，而是在打卡，那一年的沉淀可能是 1000 万次的打卡数据，那大概率 AI 能帮你预测的是，明天哪几个员工会迟到」。

今年 3 月，创始人无招回归钉钉，外界一直对无招如何重振钉钉寄予期待。

当初无招被调离钉钉时，飞书上线不到一年，日活还不到 200 万，而钉钉在居家办公和在线教育的带动下，当时日活已经过亿，双方体量相差悬殊，但等无招归来，钉钉在商业化能力上已经无法与飞书拉开明显差距。

如今「AI 表格」也被定义为钉钉围绕产品体验重点投入的第一个 AI 产品。

而飞书凭借在多维表格等产品功能上的先发优势，也已经积累了新能源、茶饮和美妆行业的诸多明星客户，飞书与钉钉在 B 端行业客户和资源的争夺上，早已经开始了拼抢。

而 AI 办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飞书冲向微软 Office

飞书今年的未来无限大会上，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发布了首个 AI 应用成熟度标准。

它按照应用成熟度进行分类，M1：概念验证期 ，只做内部演示，不对外发布；M2：早期试用期 ，给愿意尝鲜的用户用，在受控环境中使用，不适合大规模部署；M3：生产就绪期，给主流客户用，在多数生产环境中使用并符合预期；M4：全面应用期，给几乎全部客户用，几乎什么场景都能用。

这个分类并不复杂，意在展示透明度。比如飞书知识问答就属于 M3 级别，而全新的飞书智能会议纪要属于 M4 级别。但飞书并没有明显标注其他产品功能的分类，比如多维表格和 Agent 产品 aily 的级别。

对于整个 AI 行业来说，这种定义标准大大降低了 AI 理解门槛，本质上也是对行业痛点的洞察，飞书要给企业提供「真能用、真落地」的 AI 产品，因而飞书整场大会的基调，更强调 AI 如何实用与提效。

谢欣以自己为例，他买过iPhone 16 Pro Max，为的就是体验苹果智能，但直到目前苹果智能的体验远远达不到预期，而 AI 行业这样翻车的例子已经屡见不鲜，谢欣意在强调过去挑选产品比功能，AI 时代挑选产品要比效果，避免只有「卖家秀」，更要看实际的「买家秀」。

飞书知识问答上线于今年 5 月，两个月后成为大部分场景可以放心使用的功能。谢欣说，以往人们的印象是知识密集型企业在使用飞书，而现在逻辑发生了改变，用飞书的企业知识变得更密集了。

飞书知识问答的核心是可以通过调用聊天记录、会议纪要、文档等多种日常沉淀的信息，回答企业里的相关问题，它能做到企业权限的区隔，不同级别、不同部门的员工掌握的权限不同、信息不同，而且在效果上，飞书知识问答专为大型组织数十亿词元的海量数据的处理场景设计优化。

而在飞书领先行业的多维表格功能上，不光是计算速度领先同行，更重要的要落地在多种应用模式上，比如用多维表格搭建销售、人力、电商等系统，无需采买、无需研发介入，一线员工在短时间内可打造属于自己职业的业务系统，中小企业可以用来管理，大企业也可用来设计专业流程。

用多维表格构建一个业务系统，是飞书与钉钉目前产品上的重点之一，但飞书并不认为二者可以相提并论。

谢欣在《晚点LatePost》中认为，飞书在多维表格上领先钉钉超过 12 个月，他以高级权限功能为例，飞书能做到有些数据只对某些职位和人员开放，在这个功能上研发了很久，而钉钉目前也能实现，只不过是用前端 Javascript 的手段实现的，只要懂一点点技术就能看到所有数据。

也就是说，钉钉用浏览器上通用的 Javascript 技术把已经接收到的数据进行了隐藏，而不是用后端处理的方式把数据真正实现隔离，懂技术的用户还是可以获取到。这本质上反映的是飞书和钉钉不同产品经理在数据隐私层面的认知差异。

飞书的产品能力优于钉钉，是目前二者在竞争维度上展现的结果。

但放在更大的维度上看，飞书站上了新的高度，它不只是局限于国内市场与钉钉、企业微信的竞争，更在于从国际视野角度挑战微软办公全家桶的统治地位，微软的办公系统定义了现代办公基本形态，今天「白领」们习以为常的办公方式、信息处理流程，底层几乎都是微软定义的。

谢欣认为，「飞书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打破这种一成不变」。

当然，这种「野心」刚刚崭露头角，还要很长的进化时间。飞书海外版 Lark 拿下了日本最大零售集团永旺旗下的超市运营推广公司、高端和牛料理老字号人形町今半、东南亚领先的旅行平台 Traveloka 等公司，都是飞书在海外市场取得的成绩，但谢欣知道，海外用户习惯和系统集成方式与国内完全不同，要站在 AI 的角度重新想。

无招如何接招？

不论是台上的发布还是台下的采访，钉钉都是被飞书提及最多的友商，无招如何接招？

尤其是当飞书的多维表格要在钉钉的应用市场中上架，飞书喊话钉钉加速审批流程，因为用户已经可以在企业微信内使用飞书多维表格，谢欣在采访中被问到有无跟无招沟通时说，「我们作为一个 ISV 厂商，在按他们所有的标准，所有的流程，提交了所有的资料。为什么要通过沟通的方式才能上架？」

这等于把压力给到了钉钉，截至 7 月 11 日，钉钉应用市场中仍旧搜索不到飞书多维表格的产品。而未来，在钉钉应用市场中，飞书的多维表格和钉钉自带的 AI 表格同场竞争，将又会引发一场戏剧性的竞争看点，究竟谁更好用，用户为谁买单，就会有更明显的结果。

无招如何接招？

此前「」在《钉钉有新招，飞书无妙手》中提到，无招回归，钉钉未来一定会在团队、产品和商业化层面带来变革。尤其是产品层面，国内外协同办公产品的大趋势都是拥抱 AI，钉钉也不会例外。

尤其是与飞书的竞争中，企业服务软件不再是以销售为驱动，而更以产品能力为驱动，当用户真正喜欢一个产品，就会开始为这款服务软件代言，进而做出购买决策，用户满意度高，进而用户的粘性就会更强。

回到当下，无招回归钉钉不到半年，飞书已经打出了「真能用、真落地」的旗号，围绕强调 AI 如何实用做文章，钉钉势必要守住阵地，拿出更具原创性的 AI 创新功能，帮助 B 端企业使用 AI 能力进行提升，真正回答 AI 如何提效这个大命题。

至于商业化层面，这将是让位于产品层面的另外一个回答。

飞书这次没有公布具体的成绩单。一年前，谢欣提到飞书 2024 年的 ARR （年度经常性收入）将超过 3 亿美元，如今在发布会开头，谢欣点明了飞书在客户群体中的优势，比如销量前 30 的新能源汽车品牌，其中有 6 成在用飞书；茶饮行业，中国有 6 家上市茶饮品牌，其中有 5 家在用飞书；美妆行业市值前 10 的上市国货美妆品牌，其中有 7 家在用飞书。

钉钉商业化的成绩单也停留在去年，其 2025 年上半财年（2024 年 4—9 月）的 ARR 为 2 亿美元，并计划在 2025 年实现盈亏平衡，在宁德时代等大客户中，钉钉还是没有被飞书取代。

商业化的能力当然重要，协同企业办公如何赚钱的焦虑始终存在，但当下钉钉与飞书竞争的重点领域还是在产品层面，不论是多维表格还是企业知识问答，底层考验的还是大模型的应用如何落地，比拼的是产品与 AI 能力结合，进而推动企业生产力的进步。

毕竟谢欣说了，这么多年很多电脑上还是会装 Office，核心还是因为这个领域真正愿意长期、深入去做的公司太少了。

但对于无招来说，他可能也不会拒绝挑战微软 Office 这个时代大命题，与飞书等国内同行「以和为贵」握手言和，会是他接招的一种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