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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无招:基本上,我可以用自己的想法重塑AI钉钉

IP属地 中国·北京 编辑:陆辰风 硅星人 时间:2025-08-26 12:09:25


对话 |骆轶航
整理 | 王兆洋

在钉钉诞生的第十年,在离开五年归来后的第四个月,钉钉创始人无招又站在了钉钉的logo下。

按照他的说法,这四个月他和团队分析了1850 项需求,修复了 574 项用户反馈问题,全面改造了20 多条产品线。

“你们说我工作狂。我只是每天醒来想到AI要改变世界就感到很兴奋。”无招在发布会上说。在这场发布会上,无招再次回到了他最熟悉的“产品经理”角色里,用了两个小时,介绍了一款彻底重构且被他称为AI1.0的钉钉。

第一次提供一种酷似“批阅奏折”的交互方式、由AI来给你挑选整理最重要事项的“钉钉one”;

一款最贵只卖799元的AI硬件DingTalk A1,和用了1亿小时音频训练的AI听记;

一个终于真正打通了钉钉上所有数据,并给每个信息都加上了权限的AI搜问;

以及与阿里云一起极限合作提升了运算性能的AI表格。

无招用四个月交出了他回到钉钉的第一个产品答卷。

这四个月他几乎没有任何公开露面,人们都知道钉钉在“憋大招”,现在终于看到真面目。而这四个月也并不平静,一个大厂内部业务的创始人,被动离开独自创业后又再回归,接着迅速“推倒重建”这个业务和它的组织形态……这样的样本放眼整个科技行业几乎也独此一份。

他所面对的组织和创业环境绝非典型,摩擦,争议,和产品的神秘交织一起,让人很好奇他这四个月究竟在做什么,在想什么。钉钉将被如何改造,要走向何处。

而在这场发布后,无招终于坐了下来,和我们聊了聊他对钉钉的全部思考。


以下为对话实录。

钉钉 AI:决策的上限在 AI,而不是人

硅星人:今天一口气发了5个钉钉的 AI 产品,这里面最能让你自己感到“wow”,最有成就感的是哪一个?

无招:大众感知可能是DingTalk A1的智能硬件,听记结合。但是从创新角度,“钉钉One”对工作消息的处理,资讯的获取,外部信息转为企业内部知识,在这些层面上,它是更具革新性的。

硅星人:在我看来,它是个更主动的 Agent,而不是等着被唤醒的功能。这比较激进。你觉得用户能够接受么?

无招:在发布的时候它不是一个全量必须用的功能,我们的客户是有选择的,它可以保持现在既有的体验和交互,也可以选择钉钉 One 完全 AI化 的交互。它是一个选择。

开发到今天才四个月时间,钉钉 One 的处理体系,从算法到AI对数据的理解、即时性、各种细节上是否已经打通,我也不敢说,它需要一个成熟的过程。

硅星人:让用户自己选择是否使用,是个相对保守的策略。越多的人用才能让这个飞轮转起来,这个过程能不能更激进一些?

无招:钉钉是一个企业级产品嘛,它不像 to C 产品,不能那么激进。企业级产品就应该打造一个更好的产品,更好的体验,但是选择与否这件事本身还是要给既有客户一个选择权。直到你觉得它完全没问题了再迈出这一步。

硅星人:但它(指钉钉 One)无论如何是一个主动干活的产品。

无招:自我驱动。

硅星人:自我驱动,这个定义很有意思,我很好奇你怎么搭建起自己对AI的认知的?毕竟你回来刚刚四个月,你过去做的也不是AI产品。

无招:(笑)这是一个过程。我一开始对AI的理解也还是工具,ChatGPT、豆包、Kimi 什么的。我是直到2024年下半年才开始有一种认知:AI不再只是工具。我当时想,要是我在 AI 时代再做一次钉钉,要怎么做。我觉得用 AI 提升效率可能是属于上个时代的事了,用 AI 实现生产力变革才是真正的 AI 工作方式。

要用AI实现生产力变革,基本点是要让 AI 真正的理解物理世界,要自我决策。

如果它的决策上限依然是人,本质上还是在提升效率,只有让AI形成自我决策,才可能变成人辅助 AI,理解物理世界,然后在物理世界展开决策与行动。所以我觉得 AI 时代的新的产品经理,应该基于人如何辅助 AI 理解世界,而不是用 AI 去解决一些问题。

硅星人:不是用 AI 解决人的问题,而是人怎么辅助 AI。所以钉钉现在不再是人的效率工具了。

无招:它是一个生产力变革工具。


硅星人:2024年您就有重做钉钉的想法。直到 2025年4月份有机会来实现。

无招:对。经常会有一些思路和想法。直到我觉得它要对钉钉带来革命性变革了。

硅星人:你接触这一代 AI 产品并不比其他人早,但是似乎有了不同的认知。大多数 AI 生产力工具在做效率提升而不是生产力变革。你的思考过程是怎样的,最终认为人是辅助 AI 的?

无招:(沉思许久)有一天我和朋友聊天,结束后我自己在那儿冥想。我在想 (DeepMind)的AlphaFold,从AlphaGo到 Alpha Zero,再到 AlphaFold的演变。

我当时想的一个问题是,如果把 Alpha 系列比作钉钉呢?AlphaGo第一次学会了怎么下围棋,人可以跟它下棋。如果用理解 AI 的边界的角度来重新设计,那就是AlphaZero。它开始自己无限制不停的下,最后当它跟人下棋的时候,人不知道它为什么这样下,理解不了。

所以我在想,钉钉到了自己的 AlphaFold 阶段的话,应该怎么做?这时候它思考决策的上限不应该是人,怎么让 AI成为这个上限,才是 AI 时代新的工作方式。


硅星人:你刚才讲 AI 成为认知上限关键的一步是 AI 接触物理世界,但今天钉钉的所有展示似乎还在数字世界。

无招:A1就是(指听记结合的智能硬件DingTalk AI)。

硅星人:但它还是把物理世界转化成数字世界的信息。

无招:它直接接触了物理世界的语音,没有经过人的加工。

我们现在看到的大模型对所有数据的学习,比如说互联网数据、Github的代码,本质都是人把物理世界的东西转换成了人对数字世界的理解,它是对物理世界的“人为的缩影”,于是产生了非常多的缩减或噪音,而且每个人处理后最终结果不一样。

但是如果是A1,实际上它是直接吸收,直接存储物理世界的音频等信息,然后自我学习和判断。只不过一开始启动时可能需要给它一小时训练。

硅星人:你过去经常讲一句话,产品是有价值观的。那么钉钉在AI时代的价值观是什么。

无招:以人为本。

硅星人:那这里有矛盾啊,如果按你说的人是 AI 的辅助,AI 突破人的认知上限,那么 AI 看起来就像是人的老板,那肯定是以老板为本,怎么做到以人为本而不是以 AI 为本?

无招:我解释一下,钉钉要实现生产力的变革,我们需要让思考的决策上限由 AI 来决定,它对物理世界的理解要超越人类所留下的数字世界所建立的高度。它通过它的方式,而人类辅助它去理解物理世界,然后边界超越人类。

但钉钉是一个平台,我们是为组织而生。这个组织的基础结构本身是人嘛。所以钉钉有个非常重要的价值观体系最终是以人为中心,我们要用 AI 去理解物理世界,拉高整个解决问题的上限,但是它必须回到以人为本。因为我是为组织而生,它就必须以人为本。

硅星人:那这里又有一个矛盾:你怎么看AI时代的组织?你最近也跟“组织”发生了不少冲突。你会厌恶组织这个东西么?

无招:不厌恶。

硅星人:或者说,组织在 AI 时代还应该这么复杂么?

无招:组织是天然就会复杂。比如说我们看鸟或者鱼,鸟和鱼会形成鱼群和鸟群的运动,它是自然而然的。它不是一个老大说你要这么飞,而是自然而然跟随性的,产生这些效应。它这种涌现性的效应是因为当个体的数量足够庞大,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它就会产生连接多了,它就会形成这样的效应。

组织的复杂性也是一样的。它天然就会复杂。首先就没有不复杂的组织,只是不同的复杂形式,你怎么降低复杂是我们要去考虑的,而且正是因为组织有复杂性,钉钉才有它的价值。如果这个组织都很简单,实际上钉钉本身的商业价值就很有限度。

硅星人:大企业最复杂,他们也是最有能力给钉钉付费的。

无招:他们的客单价肯定高。但我认为从付费总体来讲,中小企业是付费主体。

硅星人:未来更小微的,或者所谓一人公司呢?

无招:他们也是付费主体。因为我自己创业过,我创业的时候我就发觉我是愿意付费的,创业为各种事情付了很多钱。他们是愿意付钱的。但是这个实际上是个悖论,你就发觉他愿意付钱,却无人关注,每年有上百万企业诞生,但是无人关注。

包括我自己以前做的初创时期的钉钉,我也没关注,等我自己创业我才发现,我实际上没做到。所以我说为什么要回归初心?你说你帮助小微公司,那你就好好帮啊。

产品经理要有AI信仰

硅星人:组织和 AI 的关系,我感觉有两类不同态度。一类人认为 AI 真的帮助我们思考了很多,我们与 AI 对齐了思维链,一起思考和创造。另一类人觉得 AI 满足不了我的需求,它有“幻觉”,或者说,他们把自己的幻觉问题推到了 AI 的身上。认为AI顶多就是辅助,而且还辅助得不好。

我相信这两种人在一个组织内部都是存在的。钉钉作为一个组织的工具,钉钉自己同时也作为一个组织,会用什么不同的方式来对待这两类人?

无招:好问题。我刚回来的时候,想说服 AI 客服的技术产研团队要用 AI Native 的方式做 AI 客服,非常难。绝大多数人会回答说,用知识库加上 RAG 的回答是确定性的,用大模型会有幻觉,商业结果不行。

你想说服他们很难。他们认为现在的结果好(指知识库+RAG),只是基于一些他们认为的反映了真实情况的数据而已。

但是我们如果共同看真实服务客户的过程,一条一条看,不要看指标,你突然发现事实的满意度只有30%,你就知道,上限被知识库卡死了,你的回答非常木讷。

所以得先建立共识。技术产研团队担心大模型回答问题有幻想,有幻想不能说会百分之百的杜绝,但是我们可以不断增强学习,最终有可能会出现1%的幻想,这可能没法杜绝,但可以不断的自我循环去提升。而且,最后通过真实的测试之后,你发现 AI Native 的客服能回答的上限远远大于你用 Q&A 和知识库的方法。你就知道:还是要用这个,只不过是如何去不断自我循环提升的问题。

实际上,我认为现在团队内部,如果你是产品经理,首先要有AI的信仰。

硅星人:信仰?

无招:对 AI 的信仰。我们承认 AI 会有幻觉,不能100%确定这件事是可信的,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它变得可信。比如展露出来 AI 的思考过程,比如在不同的领域采用不同的模型。实际上它是一个你首先要相信 AI 有更高的上限,然后思考怎么用 AI 解决现实问题的过程。

所以首先要有信仰。否则你很容易退回去,退回到一个更加保守安全的环境。

硅星人:但是让一个团队的人突然有一天要建立一个 AI 信仰,那除非第一天就是一堆有信仰的人凑在一起,但今天是你回来了,然后说,现在我们要建立信仰,能做到吗?

无招:说对了。所以上千人团队里面就要选择,你要选择有信仰的人来带队做。

硅星人:可是有些假装有信仰的人。

无招:那他表面上说不出来,多问几次就自己爆掉了。

其实有些人他不信(AI),还可以有过程,慢慢会相信。最怕的就是他不但不相信,还认为我每天工作生活就是要分得很清楚,坚决不相信。这样反而更难。这时候会有更强的冲撞,因为你要展开自我学习,就要更多的时间。

硅星人:说到这里,关于最近钉钉内部发生的冲撞。你认为不是纯工作劳动,而是学习的问题?

无招:就是一个要做创业者,还是工作者打工的问题。当你把这当成一个创业的环境和机会,你会全力以赴;而当你认为这只是一份工作,也没办法,谁也不欠谁,那也没有错。

它实际上是个双向选择,创业者会选择跟创业者在一起。

硅星人:创业一个新公司是特别让人愉快的事,但在一家公司已经很成型的基础上重新创办它,是一个特别痛苦的事。这个过程你要做哪些工作?

无招:第一优先级不是立刻对团队做“分组”。第一步选择相信的人先开跑,用我们相信的 AI 新的产品、新的方式,先跑起来。

它是一个滚雪球的过程,相信它的人自己会去找相信的同伴,然后就会逐渐出现更多的一些雪球。然后不相信的人会有一个共同看见的过程。但如果他装睡是叫也叫不醒的。

共同看见的过程依然会唤醒一部分人,发现我们是有机会一起改变世界的。这是一个逐渐双向选择和适配的过程。慢慢可能有一半的人相信它,就全力以赴,开始做我们所相信的事情。还有一半的人在犹豫,那没事,把现在该做的事情做好就做好。

现在去激进的去切团队,不是第一优先级的事情,做好产品的创新才是第一优先级的。

硅星人:外界有人说:无招走的时候,钉钉走了一些人,无招回来的时候,钉钉又走了一些人。

无招:前者是创业者的钉钉,后者是大公司的钉钉。

硅星人:你说钉钉现在在创业,可是如果钉钉有个董事会,你也不是那个最终有超级投票权的人。你的创业者心态对外部世界还是和阿里巴巴这个庞大的组织,要做哪些妥协?

无招:也不叫妥协吧。打造创业者团队依然是钉钉未来成功——甚至我哪一天再离开钉钉的时候,能持续保持成功的基础。我依然认为创业者心态,创业者的投入,对一个产品持续保持创新是必要的。只是现阶段,打造创业者团队不是第一优先级的事情,打造创新的钉钉才是第一优先级的事情。

硅星人:但没有创业者团队,能打造创新的钉钉么?

无招:所以要选择相信的人。它可以是大团队里的小团队。我们逐渐把这个团队变大就好了。

钉钉的 AI 表格,跟飞书的想的完全不一样

硅星人:其实这次发布的多个产品,有一类可能是过去做得不好,但现在必须要做好的产品,比如 AI 表格。你是怎么用一种创业者的方式去重新做 AI 表格的?

无招:对 AI 表格有一个理解的过程,我自己会把每个产品都认真想一遍,它到底是啥。

最开始钉钉那个表格也叫多维表格,但我会建立一个自己的认知:我觉得它是 AI 时代的一个新的基础设施,所以为什么我们现在给它取名叫AI表格,它本质意思是:这个表格不是只是为人做的,这个表格实际上是为 AI 做的。

当这个表格是为 AI 做的,它会成为 AI 和人之间一个重要的桥梁,就有了战略地位,接下来就是我们在上面的投入力度大不大的问题。然后真实企业客户你一拜访,会发现大量使用之后,实际上当数据量特别大的时候,确实会出现卡顿等各种的问题,那你来看这个是该怎么解决。

钉钉的人数是有限度的,所以我就必须要找伙伴,然后就找阿里云。

硅星人:阿里云现在还是你的伙伴吧?

无招:找阿里云相信 AI 的人,而且能找到。然后就跟他谈,他说如果你们真的做,我们就全力以赴。然后你会看到在四个月时间,当你全力以赴去做这个事情的时候,他们会给你出现一个惊人的结果。所以就还是,找到相信的人,怎么让这些相信的人越来越多,同时他们又有能力,你自然就可能做成这样的事情。

硅星人:可是飞书的同学会说,钉钉把飞书做得好的又都做了一遍。

无招:张一鸣一开始是用钉钉的啊。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傲慢吧。我们不是为了相互比较,我觉得依然是满足客户需求。我不是因为飞书性能好,所以我就要性能好,是因为我看到客户用得不好。而且,整个产品的规划和理解已经完全不同了。

硅星人:多讲讲这个不同。

无招:比如说什么叫AI Ready。我刚才说这个表格是为 AI 而生的,这个是全新的。如果它只是为人而生,那么 AI 只是工具只是帮它提升效率而已。

很多点上(我们的)思考方式是不同的。可能对方依然有非常多优秀的东西供我们借鉴学习,但都是为了打造优秀产品,不是谁抄谁的东西,要说抄,那起点就是我们。

基本上,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重塑钉钉了

硅星人:阿里的创业者分散在各处,为什么是你在想把这些人聚在一起?

无招:因为是我想把这事做成。所以我得想明白。

硅星人:你花了很多时间在顶层设计,以及将对 AI 的思考放到产品的顶层设计中,但一个创始人不只是产品经理,不只是做一个好的产品,还得做好商业化。你曾经因为没有那么重视商业化,离开了钉钉五年的时间,现在有什么变化没有?

无招:有有有。我当然认同商业首先是公司活下来的基础。不赚钱肯定不是个好公司。钉钉五年前也不是说商业问题,其实核心议题是战略的东西。到底是服务中小企业还是服务大企业,是先云还是先钉的问题,那是个战略判断的问题。

实际上我自己创业后,我更加认识到作为一家公司活下来是第一位。虽然我们是富二代,但是投入产出依然是要看见的,我不能只是为了理想去做一个好产品。

而且,实际上一个真正的好产品天然就是会付费的。不是说今天你做了一个产品,今天用户不付钱,你就是个好产品。我只是觉得当我创业之后再次回来,反而对商业会更敏感。但阿里我们依然有巨大的资本和资源的支持,所以我在商业上会更有耐心而已。

硅星人:于是你打掉了很多钉钉产品里的付费墙。

无招:对,产品都还没有用,收钱干嘛?这会影响到非常多的人,连用都没怎么用,就被挡在外面,很多时候产品是因为你要先用,好用,别人才会付费。

硅星人:出去创业这几年,对于回到钉钉做这些事情,有哪些学到的东西?

无招:第一个是商业的 sense(感觉)。不能只讲努力不讲人效。

然后,可能对中小企业,甚至对大企业合作伙伴更有同理心。因为面向阿里这种大平台的时候,很多人天然会有一些畏惧心理啊,或者有一些防风险的意识。现在我会天然地对它们有同理心,知道很多东西实际上不用相互防范,是可以做得更好的。

另外就是可能对人性,自己创业过的,会比以前在大公司创业对人性理解更深一些。

硅星人:你觉得外界对你回归的最大担心是什么?包括行业,以及钉钉之外的阿里巴巴。

无招:阿里内部我觉得没有什么担心吧。我倒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对我而言,我回来最重要的事情首先第一个是想,钉钉应该变成什么样子,如何设计一个正确的路线图,快速的优化和改进。

硅星人:所以现在是否可以说,你已经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来重新塑造钉钉了?

无招:基本上可以吧。

现在的阿里,反倒是是更开放和透明了

硅星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讲到阿里的时候,现在外界来看,阿里的 AI 是三个产品的支持,作为底座的通义,前台的一个是钉钉,一个是夸克。您本身参与这个结构的讨论和设计了吗?

无招:没有。不需要讨论。

理论上,AI在我们内部实际上都是需求。比如钉钉对 AI 的定义是什么,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支持,然后比如说夸克他需要什么样的支持,就像今天我们发布一样,比如说教育我们就跟夸克合作的,语音模型我们就和通义合作。

即使在内部,我认为要做出一个好产品依然是相互认可的一个过程,对这件事情本身的认可,对团队的认可,它是个相互的事情,我们都相信这个事情能够改变世界。我们都相信这个团队能够把事情搞成,所以才会有相互之间的全力以赴。

实际上我觉得这是一个相互的过程,它不是一种顶层设计,不是说今天你做A,你做B,你做C,它是本来就相互联动的,我也不可能去做个模型嘛,对吧。

硅星人:但这个相互联动其实又不是铁板一块。

无招:反而这样更好。

硅星人:比如别的模型,钉钉该用的就用,这次好像支持了30多个中外模型。

无招:但是我们会很清楚的告诉你,我用了别的模型我用这个模型的原因是什么,我给你说清楚为什么。

硅星人:你们的关系其实不是一种一体的关系,而是一种天然接近,但并非一体的关系。

无招:现在的阿里相对来说反而是更加开放与透明。

硅星人:有一张照片,大概是5月的时候。钉钉的 All Hands Meeting,你站在那儿讲,大家在听,我管这张照片叫《无招在2025》,因为场景特别像《列宁在1918》。为什么有这样的一个场景?


钉钉

无招:(笑)这可不是一个恰当的比喻……当时就是我每个团队都走了一遍嘛,然后每个产研团队都讲了一遍我对未来的想法,因为我刚刚说的,这个团队中首先要找到相信的人,但是因为我和一线之间1000多人,我不可能每个人一个个聊天,所以我就必须以团队为单位,去跟整个团队的产品基层人员一起讲,但我相信我是希望把“为什么”讲清楚的,就是我认为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

我都会把每一次的为什么说清楚,你们如果在为什么上有疑问我们可以讨论,讨论过程中如果没有对与错,如果只有一个选择,那就听我的。

有些事情是有对错,数据证明我是错的我就听你的。毕竟我们是互联网公司,有数据嘛。所以我希望对所有团队的同学们都讲清楚,为什么我们要做 AI 的钉钉。我们对未来是什么样的设想,我们希望团队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团队。

我希望能够跟大家把事情讲清楚,所以我就走过去就叫一声,我们就开始讲一遍,也没有很特意的说今天开会了。就是聊了,有的席地而坐,有些人站着,也没有什么凳子椅子,反正就是中间的大空间嘛,就是希望和大家聊一下,让大家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不希望产生信息失真。

硅星人:今天你也提到钉钉对 AI创业公司的支持。今天其实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AI 创业者越来越年轻,甚至不断突破你对年轻这个词的想象。您是1970年代生人,可是现在就算是1980年代出生的人,都让很多人觉得不适合搞 AI 的创新了。

无招:哈哈哈哈哈。我觉得是自我学习的驱动力问题。

自我学习的驱动力是你要真的找到现在很多搞 AI 的人,你让他把今天 AI 的原理讲透彻,我觉得你能找到很少人能把原理讲得特别透彻。大概这些人讲的都是一些互联网上得到的碎片化的东西,但你直去问为什么,能把连续六个为什么在同一件事情上渗透下去的人,我觉得我没碰到过几个。我认为真正 AI 原生的那些创业者,他不是说相信这个事,而是对原理本身有非常深度的理解。

就像我们七零后的人,如果是靠管理方式去 AI 创业,我觉得成功概率低。但是如果能够对原理非常深刻的理解,那就和年龄没有关系。

硅星人:你对 AI 的原理的思考,自己建构过程是什么?

无招:就找懂的人问,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到他们都说,我也不太了解这个事情。

硅星人:问的是哪一类的人?

无招:科学家。搞大模型,搞算法的人。

钉钉不是我的,依然是阿里巴巴的

硅星人:那你这次准备在钉钉干多久。

无招:我回来跟他们说,我要干10年,你们准备好,不想干10年的可以先走。

硅星人:有人被吓跑么。

无招:不知道(笑)。我就是以10年为单位嘛。我说要打造一个新的全球工作方式。

硅星人:你怎么确保能干10年?

无招:哎这是个好问题。我不能确保,但是我只能确保我的意愿度和我的体力和脑力至少要支撑10年。但是钉钉,这不是我的钉钉,依然是阿里巴巴的钉钉。

硅星人:这不是你的钉钉,你是从什么时候明白了,觉得其实是这么回事的?

无招:我有充分的意愿把钉钉变成一个全球工作方式,但我非常清楚地认识到在法律层面上它是阿里巴巴的钉钉。实际上当你离开一次的时候,你第二次会非常清晰的理解这个事情。

硅星人:创业创的好好的,杀回钉钉来,是憋着一股气么。

无招:没有,一点气都没有。

硅星人:啊?很平静地就回来了。

无招:也不是很平静地回来了,就是 AI 时代到了嘛,你要抓住这个时代机会去做一些改变世界的事情,你需要资本,你需要模型的力量,你需要人才。所有这些东西如果你保持在创业公司做,可能时间就过去了。机会就过去了。

硅星人:那不如在一个更大的地方。

无招:在可见范围之内,如果你要打造一个全球工作方式,你不得不在阿里的怀抱做。不在乎所有权。

硅星人:那你对过去五年的钉钉有什么不满?

无招:也不叫不满,就是我觉得中大企业服务是做得还可以的,但创新不足。创新不足你也没办法,这是一个选择性的问题,不同的人带不同的产品。现在,商业变现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我觉得商业是基础,它不是目的,是一个过程,你不能不考虑商业,但对现在钉钉来讲,在 AI 时代它有巨大想象力,反而这想象力,如何把想象力的张力放到最大,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硅星人:最理想的状态,你希望钉钉成为阿里巴巴内部的一个相对比较灵活和独立的个体,前提它是一个创业公司的样子。

无招:我希望这个运作机制最好能够足够的独立和高效。另外倒也不是阿里内部怎么样,而是对外而言,这10年时间能真正打造全球工作方式。

我认为从1970年代开始,有一些大型机,到后面 PC,再到移动时代,中国以前是没有机会实现全球工作方式,依然是美国在定义。移动互联网时代中国的产品在整体体验上都是世界一流的,但是你并不足以形成代差去定义全球工作的方式,或者全球生活的方式,包括微信。

但AI时代有机会了。

硅星人:包括杀死现在的 SaaS AI 模式,钉钉是有机会的?

无招:是的,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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