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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音符与基因的对话中,坂本龙一这样思考……

IP属地 中国·北京 编辑:钟景轩 文汇报 时间:2025-09-02 22:12:40



《音乐与生命》,[日]坂本龙一、福冈伸一 著,未读 | 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

从音乐与生命出发,抵达世界的原点。音乐家坂本龙一与生物学家福冈伸一这对二十余年的好友从各自的专业领域出发,深入探讨了音乐与生命的共通之处,共同探究着世界的真实面貌。在这个充满噪声的世界中,蕴含着真正的自然的丰饶与精妙。

>>内文选读

在单向流淌的时间中

坂本龙一

我与福冈先生的这场对话,尽管只是我单方面地接受了思想的刺激,但还是感到很快乐。因为福冈先生虽是一位理科科学家,但在音乐、艺术和哲学方面也有很深刻的见解。

不可思议的是,每次与他交谈,我们的话题都会收束到一个问题上,那就是“逻各斯与弗西斯的对立”。简单来说,“逻各斯”是人类的思想、语言、逻辑,而“弗西斯”则是包括我们在内的整个大自然。

也就是说,人类长时间思考着自然是什么、人类是什么、自己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尤其在近代科学发展起来之后,人类的思考可谓硕果累累,也惠及了现代的我们。但是仔细一想,自然与人类所想的似乎不太一致。虽然科学的目标是彻底客观的真实,但归根结底,它还是摆脱不了我们大脑所具有的认知条件。正如魏克斯库尔所说,生物眼中的世界各不相同。人类有人类所能认知的世界,蜱螨有蜱螨所能认知的世界,不能说人类与蜱螨认知的是同一个世界。

那么,生物所具备的存在性条件是否无法超越呢?譬如时间,虽然是人脑创造出来的与数字和法律相同的东西,但我们依旧无法逃出它的桎梏,不是吗?即便说“时间不存在”,时间依旧会朝着单个方向不断地前进。


恢复自然的丰饶

福冈伸一

我与坂本先生的对谈,有时在冷雨淅沥的纽约旧餐馆,有时在雾气沉沉的奥斯陆酒店休息区,也有时在东京的酒吧,持续了将近20年。两个背景完全不同的人凑在一起交谈,正如坂本先生上文所说,总会不可思议地收束到同一个话题上:弗西斯与逻各斯的对立。那也许是因为我们的认知之旅——应该如何记述世界的提问,几乎走过了相同的轨迹。

我本因为倾慕法布尔和杜立德医生,想要倾听大自然的歌声、感叹大自然的精妙,才立志成为一名生物学家。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杀死实验动物、碾碎细胞、拼凑遗传基因。我人为地操纵生命,以还原论去解析生命。

不仅研究生物学,我还试图研究“死物学”。于是我开始绘制基因组,给基因命名,将一切数据化。换言之,生命被完完全全逻各斯化了。可是从那个节点开始,时间就停滞了,动态的生命随之丧失,自然的本体悄然抽离。直到许久以后,我才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从那时起,我决定重新出发,从动态平衡的角度重新审视生命。

坂本先生的轨迹又是什么样的?他在艺术大学中习得了系统的音乐理论,成为一名作曲家,后又凭借电子音乐风靡一时。在他手中,音符成了算法,声音被完全数字化。也就是说,他实现了音乐的逻各斯化。可是他又开始创作流行音乐,凭借电影音乐获得奥斯卡奖,创作了许多悠扬而忧郁的名曲。他从不自我模仿,而是拾取了玻璃和金属的声音,在枯叶上采集自然之音,开始在一次性的迷雾中寻求不和谐音和表现误差的不同步音乐。这是为什么?也许因为他也发现了,用逻各斯(也就是我们的大脑)记录的世界会歪曲自然,舍弃自然微妙的震颤。但那也是登上逻各斯的山顶之后,才能看见的风景。

正如坂本先生所说,我们始终无法跳出我们所处的“环境界”(umwelt,也译作“环境域”)。当一个人试图用别的方法去表述自然时,自然就会被逻各斯化。谁都无法逃脱这个桎梏。坂本先生的“不同步”(async),我的“动态平衡”,一旦成为话语被表述出来,归根结底都还是逻各斯。可是,我们的努力,真的如同西西弗斯的巨石那般毫无意义吗?我希望不是的。我不会放弃用新的语言(逻各斯)去表述原原本本的自然,也不会放弃追求精细程度更高的表达。正是为了这个,才有了音乐、科学、美术和哲学,才有了问话与思想的多样性。

那是明知生命最终会因为熵增定律而消亡,明知单向性的时间无法停止,依旧不断地自我破坏、自我重建,像西西弗斯那样不断重复着看似无意义的行动。那就是活着。

世界的混乱正在深化。地震、气候变化、瘟疫、战争、新的东西分裂……

本书以坂本先生演奏的音乐为引子,论及AI万能论和管理型社会这种过于偏向逻各斯的世界变化。为了恢复自然的丰饶,我们努力探索新的思想,并将对谈的过程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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