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石商业评论 李平

世纪反垄断大案胜诉

长期因Google搜索终将被AI取代这一担忧估值承压的谷歌，意外又因为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爆发式增长而避免了被拆分的命运。

美国当地时间9月2日，美国联邦地区法院法官阿米特梅塔（Amit Mehta）做出裁决，谷歌公司无需剥离Chrome浏览器和安卓操作系统业务，正式驳回了此前美国政府有关对谷歌进行结构性分拆的最严厉处罚方案。这也意味着，谷歌在这一持续近5年的反垄断诉讼中取得了阶段性重大胜利。

2020年10月，美国司法部对谷歌发起反垄断诉讼，指责谷歌在搜索和搜索广告市场滥用垄断地位，通过与苹果等厂商签订巨额默认协议来巩固自身优势。此后，反垄断调查就犹如悬在谷歌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给谷歌的发展带来不确定性，同时也压制着谷歌的估值。

经历了漫长的审判后，Mehta法官已经于2024年8月做出初步裁定，认定谷歌通过与苹果、三星等设备制造商签订排他性协议，非法维持了其市场垄断。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美国司法部提出一项为期10年的改革计划，要求谷歌拆分Chrome浏览器、剥离安卓操作系统、结束排他性默认设置、共享数据。

2024年11月20日，美国司法部正式向法院提起请求，敦促联邦法官强制出售谷歌旗下的Chrome网络浏览器。受此消息影响，谷歌股价在次日大跌近5%，总市值一夜之间蒸发超过1000亿美元。

自2008年推出以来，谷歌Chrome在浏览器市场持续占据主导地位。 根据美国网站通讯流量检测机构StatCounter统计，谷歌在全球搜索引擎市场中的份额一度达70%以上，月活跃用户超30亿。

作为谷歌生态系统的关键组成部分，Chrome对谷歌的广告业务至关重要，同时也是其Gemini等AI产品关键的引流工具。如果真如美国政府相关部门所建议的永久终结谷歌对这一关键搜索入口的控制权，将对谷歌的核心广告业务以及人工智能产品产生深远影响。

根据最新判决，谷歌未来将无需剥离旗下Chrome浏览器，也无需分拆安卓操作系统。此外，谷歌还可继续就其作为iPhone默认搜索引擎向苹果支付搜索付费，但这份合约将不再为独家合约，并不可持续超过一年。此前，谷歌每年要向苹果支付约200亿美元的引流费用以成为苹果Safari和Mozilla Firefox等浏览器的默认搜索引擎。

不难看出，这场围绕着谷歌搜索独家合作的反垄断裁决最终还是让谷歌逃脱了被拆分的命运，无论是Chrome还是Android的剥离都将对其商业版图造成沉重的打击。消息公布次日（9月3日），谷歌股价大涨超过9%，市值一夜增加2334亿美元，总市值逼近2.8万亿美元。此外，苹果在这一判决中也保住了其大金主的地位，并获得了更好的谈判地位，公司股价也迎来了近4%的上涨。

生成式人工智能改变案件走向

根据Mehta法官的说法，正是生成式人工智能（Generative AI）的出现，改变了本案的走向。尤其是从2023年庭审至今，以OpenAI的ChatGPT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迅速崛起，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技术和市场的竞争格局。随着全球数千人开始使用ChatGPT、Perplexity和Claude等来获取信息，这些新兴的AI聊天机器人和AI Agent（智能体）正在成为传统搜索引擎的有力替代品，进而对谷歌的核心业务构成了新的竞争威胁。因此，要求谷歌剥离Chrome、安卓操作系统等核心资产将属于过度管辖。

尽管Mehta法官在最新判决中保持了谨慎的克制，但法院仍禁止谷歌与其合作伙伴签订排他性的搜索引擎分销协议，并要求谷歌向竞争对手分享部分搜索数据，以帮助它们改进自身产品。此外，判决还禁止谷歌将在Android系统上授权其应用商店与必须预装其他谷歌应用的做法捆绑在一起。

这也意味着，谷歌失去了其搜索业务在苹果生态的独家经营权，其与其他手机厂商的商业合作模式也需要做出调整。同时，OpenAI、Perplexity、Anthropic等AI初创企业所开发的AI搜索引擎也将因数据开放和对排他协议的限制而受益，进而赢得更大的市场份额。

自ChatGPT横空出世以来，有关搜索引擎将被颠覆的担忧也随之而来，这对于广告营收占比超过8成的谷歌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就连前谷歌第23位员工、Gmail的创建者之一Paul Buchheit都曾公开表示，ChatGPT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将摧毁谷歌，就像当年搜索引擎彻底干掉黄页电话簿一样。

不过，面对ChatGPT、微软等对手的强劲挑战，谷歌并没有坐以待毙，反而不断运用先进的AI技术对其搜索功能进行优化。同时，谷歌也对其传统的搜索引擎进行了重大更新，通过聊天式对话回答搜索问题，使得搜索广告维持了强劲。尤其是AI Overviews in Search等功能的使用，大幅提升了用户的搜索效率和满意度。数据显示，2024年全年，谷歌仍占据全球搜索市场90%的份额。

从最新的财报数据来看，人工智能非但没有对谷歌的搜索引擎造成致命打击，反而成为了推动谷歌业绩的助推器。最新财报显示，2025年第二季度，谷歌实现营收964亿美元，同比增长14%；净利润282亿美元，同比增长19%，两项指标都超过此前彭博一致预期。广告业务实现营收为713.4亿美元，同比增长10.41%，增速重回两位数；其中搜索营收为541.9亿美元，同比增长11.71%，其中AI Overviews月活用户超20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