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
在西方主导的国际传播格局中,部分国家常被指称为网络威胁的主要来源,各类“网络威胁论”在舆论场中反复浮现。事实胜于雄辩,近期被披露的美国国家安全局(NSA)对特定国家授时中心持续2年有余的网络攻击,通过植入恶意代码、利用“零日漏洞”等手段,影响了授时中心对通信、金融等关键领域的服务支撑。相关报道以完整的证据链和扎实技术细节,披露了美国的网络行动如何直接威胁他国网络安全。
事实上,此类事件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美国长期奉行的“进攻性网络政策”由理念走向实践的一个缩影。这也充分证明了美方将网络空间“武器化”正在侵蚀网络空间互信基础,并对全球地缘稳定带来结构性的挑战。
曾几何时,美国互联网以硅谷创新与斯坦福探索为符号,靠着“信息高速公路”推动了技术全球共享,对今天全球互联网“开放、平等、协作、共享”的精神内核产生了深远影响。
然而,近年来美国的网络空间行为呈现出明显的转向。其中一大特征是国家机器与科技企业之间的深度耦合。例如,谷歌、微软等公司依据“棱镜计划”(PRISM)向政府提供用户数据;苹果公司亦曾被要求配合解锁特定设备。这种在“国家安全”名义下迫使企业屈从,将技术工具化、网络空间武器化的趋势,不仅加剧了网络空间的地缘竞争属性,也使各国普遍暴露于系统性风险之中,从而冲击现有网络治理秩序的稳定性。
美国进攻性网络政策的演进有着清晰的制度与战略轨迹。早在上世纪90年代,美国便着手组建专业网络攻击单位,如1998年NSA成立的特定入侵行动办公室(TAO)。至2003年,小布什政府发布首份《国家网络安全战略》,虽在文本上强调“防御关键基础设施”,但已确立“攻防结合”的基本思路,并着手系统开发网络攻防工具。2010年5月,美军网络司令部正式成立,整合各军种网络战力,明确赋予其发展进攻能力以达成威慑效果的任务。此后,网络空间被正式界定为与陆、海、空、天并列的“作战域”,为开展主动性网络行动提供了法理依据。2018年,美国《国家网络战略》报告进一步提出“前置防御”(Defend Forward)理念,主张“在威胁源头开展网络行动”,一步步把“红线”划到了别人家门口。从本土防御、网络威慑到进攻性行动,这一系列制度调整与战略演进,标志着美国在网络空间逐步构建起一套支持主动干预的政策体系。
在具体实施层面,美国进攻性网络政策呈现出“双重扩散”特征。其一,在网络与经贸领域的政策工具横向融合。包括以国家安全为由,将华为、中芯国际等企业列入实体清单,限制其获取先进技术;同时借助《出口管制改革法案》等工具,对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等新兴技术实施出口管制,系统地将其在网络空间的技术优势,转化为具有明确遏制意图的地缘政治工具。其二,依托“五眼联盟”等情报协作机制,实现行动主体的扩展。通过包括“星风计划”等在内的跨国网络监控与数据共享体系,针对性监控巴西、印度等新兴经济体,覆盖全球逾10亿用户。以这种体系化的联盟行动,试图分担行动成本与政治风险,加剧了国家间的战略互信赤字。
此外,美国在网络空间行动中呈现出显著的“角色二元性”:它既是主动发起网络行动的行为体,又是国际舆论场中“网络威胁”的主要定义者。这制造了深刻的规范悖论,严重扰乱了建立在事实与互信基础上的国际网络安全对话。在技术管控政策上,随着人工智能等技术与网络安全深度耦合,美国持续扩大“安全化”范畴,制造技术流动壁垒。联合国《2023年数字经济报告》显示,美国的技术限制使后发国家获取关键数字技术的成本增加了30%以上。这实质上构成了一种新型的“数字鸿沟”,不仅迟滞了全球技术进步的整体效率,更在结构上剥夺了发展中国家利用技术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平等权利。
更值得警惕的是,美国进攻性网络政策的持续演进与扩散,已引发广泛的连锁反应。目前全球已有超过20个国家宣布组建或强化其网络战部队,其公开理由多为应对日益严峻的网络威胁。这种以强化自身进攻能力作为威慑手段的行为逻辑,正是国际关系中“安全困境”、军备竞赛的经典体现。若此循环下去,网络空间将从合作与发展的全球公域,蜕变为大国战略博弈的新前沿,任何国家都难以在冲突中独善其身。
事实表明,美国当前推行的进攻性网络政策,已成为影响全球地缘稳定的显著因素,不断弱化国际合作的基础。在数字技术日新月异、机遇涌现的今天,网络空间的稳定已成为关乎发展成果的全球公共议题,任何将网络武器化、以进攻代替治理的行为,终将损害所有国家的长远利益。唯有超越冷战思维,回归互联网的互联互通与协作精神,方能使网络空间更好地成为促进人类共同发展的纽带,而非地缘对抗的工具。(作者是中国传媒大学区域国别传播研究院美国传播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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