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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11月2日)第十五届全国运动会火炬传递在深圳举行!
现场,特殊的“0号”火炬手——人形机器人“夸父”一出现,瞬间引爆全场,它迈开双腿,摆臂、跨步,以几乎乱真的拟人姿态跑完了百米路程。而与这位“未来战士”搭档的,是17岁的“火箭少年”王裕宁,当“夸父”停下脚步,王裕宁上前,精准对接后引燃火炬,完成传递。这一棒,未来感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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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群星闪耀的十五运会深圳火炬手名单中,王裕宁这个名字,唤醒了人们对今年初夏戈壁滩的炽热记忆,面对这份沉甸甸的荣誉,王裕宁难掩激动:“特别兴奋、特别荣幸、特别科幻。”
这三个“特别”背后,是一位少年梦想被时代看见的欣喜。他手握火炬的从容与底气,早已在他亲手点燃的火箭火焰中完成了淬炼。那束冲向万米高空的火焰,照亮了一个少年的“硬核”青春,也成为他今天手握火炬最有力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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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拨回到2025年5月27日,青海冷湖。此时,王裕宁的身份是“飞燕一号”探空火箭总设计师。他主导的“飞燕一号”飞向万米高处,刷新了国内中学生航天实践纪录,也标志着青少年航天科普教育迈入工程化、系统化新阶段。
王裕宁用一枚探空火箭的成功发射,对青春里的勇气与坚持作出了回应。中国航天的梦想版图,正以另一种更为蓬勃的方式打开。
戈壁上的成人礼:从一张图纸到一枚火箭
故事的起点,在2012年的一个夏日。深圳一间普通的客厅里,不爱看动画片,却对新闻联播和科教纪录片情有独钟的小裕宁盘腿坐在电视机前,屏幕上,“神舟九号”运载火箭正被橙红色的火焰奋力托举,那个傍晚,宇航员挥手致意、火箭一飞冲天的画面,在他心底埋下了一颗探索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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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6月16日,神舟九号载人飞船成功发射(图源:央视军事)
这颗种子在他热爱的画笔下找到了生长的土壤,在他的一本素描本里,藏着一页页线条精准、标注细致的火箭设计图。这份热忱,也为他树立了不同于同龄人的偶像坐标——一边是奠定中国航天基石、代表理论深度的钱学森;另一边则是将图纸变为现实、代表实践高度的杨利伟。他渴望将两者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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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胆的想法源于2023年末,王裕宁在深圳市新安中学(集团)燕川中学(以下简称“燕川中学”)校园里成功发射一枚自研火箭后,一个更宏大的目标在他脑海中萌芽:集结全国的中学生同好,共同研制一枚突破万米高空的探空火箭。
在学校、科研机构等多方支持下,“飞燕一号”项目应运而生,“飞燕”这个名字取自项目总设计师王裕宁的母校燕川中学。“自由翱翔的飞燕,就像我们团队几位成员一样。”王裕宁介绍“飞燕一号”名字背后的涵义。

2024年6月26日,来自深圳、北京、河北、山东等地的少年航天爱好者齐聚北京锦绣航天科普基地,正式启动了“飞燕一号”探空火箭研制项目,并完成了火箭的初步设计。之后,他们回到各自学校利用课余时间继续设计和实验工作。
“他就像一个项目经理”,社团指导老师评价道,作为总设计师,他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组织能力与领导力。一份扎实的项目计划书,详细列明了项目周期、技术路径、人员分工。他不仅要负责自己擅长的总体设计与航电系统,还要与高校专家协作、统筹各分系统、撰写技术文档、平衡项目推进。
“虽然我是总设计师,但真正的‘战斗’,由团队成员在各自的实验室、书桌前,在一次次的仿真、测试与失败中完成。每一个看似微小的参数,都经过了反复验证;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故障,都曾被预演和攻克。正是这些日积月累的‘排雷’,才共同铺就了通往万米高空的坦途,在为理想奋斗的过程中,团队成员成为彼此最信赖的‘战友’。”王裕宁感慨道。

2025年5月27日,发射日。
预定发射时间的前一两天,团队成员从天南海北奔赴青海冷湖,进行最后的总装与测试。即便有过焊接接头松动的“小插曲”,也被团队迅速解决——这是他们过去11个月中无数次“排雷”中的又一次实战演练。
随着倒计时归零,指令发出,“飞燕一号”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控制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屏幕上的飞行数据曲线。当高度计的数字最终定格在“10555.7米”时,压抑已久的欢呼声瞬间爆发。王裕宁也终于卸下了总设计师的“包袱”,和同伴们一起,用嘶哑的喉咙,释放出属于少年人的狂喜。


这更像是一场在戈壁滩上,为这群追梦少年举行的特殊“成人礼”。在王裕宁看来,心怀理想的第一步就是走出“第一步”,普通人也可以变得不普通。
一座城市的“工具箱”:深圳何以滋养一个“航天少年”?
从燕川中学的课堂出发,王裕宁走出了一条非典型的“极客”成长路径。
高中伊始,他便牵头组建“红箭航天社团”。这个名字,一半源于对功勋火箭的致敬,一半源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翻开他的朋友圈,几乎是一部当代航天事业的“非官方编年史”,从“嫦娥”落月到“天问”探火,他为每一次国家航天事业的重大进展而振奋。
这一切的起点,离不开学校这片特殊的“发射场”。家住龙岗的王裕宁在中考后做出了一个选择,他放弃了离家更近的学校,填报了位于深圳另一端的宝安燕川中学。从此,每周耗费三小时,穿越大半个深圳往返于家校之间,便成了他为热爱写下的第一个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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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川中学的航空航天特色教育和优质资源,为王裕宁的梦想提供了最初的“点火”能量。
在这里,航天教育并非兴趣课,而是一个贯穿于课程、社团与实践的完整体系。学校开设了火箭设计、燃料调配、航电控制等系统的航天知识课程,还鼓励和扶持学生付诸实践。当王裕宁提出组建“红箭航天社团”时,学校在场地、经费等方面给予了支持,正是这种开放、包容且专业的教育环境,让他的热爱得以从兴趣,转化为有目标的科学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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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圳,追梦不是一件孤单的事,尤其是航天梦。”这句话,王裕宁多次提及。他的底气,不仅源于个人的热爱,更源于他所成长的这座城市——深圳,是一座“离天空很近”的城市。
这种“近”,是产业氛围的耳濡目染。当王裕宁在图书馆学习火箭原理时,亚太星通、深圳航天东方红等“国家队”企业正在研制和运营着国之重器;而另一边,实现了中国商业航天在可重复使用运载火箭技术上重大突破的星际荣耀等“独角兽”们,正一次次将自己研制的火箭送入太空。
从火箭、卫星的研发制造,到地面设备、卫星应用,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正在深圳加速形成。这种产业氛围,对一个心怀航天梦的少年来说,意味着梦想不是遥不可及的星辰,而是城市新闻里、科技展会上,甚至是社区讲座中的鲜活现实。
更重要的是,这座城市为他从“手搓”火箭到工程化探索提供了世界级的“工具箱”——他可以轻易地在华强北和他家附近的电子世界找到电子元器件进行原型测试;可以借助深圳发达的精密制造产业,定制火箭所需的非标结构件。硬件的便利让他的奇思妙想能够迅速得到工程化的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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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激情与包容胸怀并存的深圳气质,最终内化为他敢想敢干的底气。而学校、家庭,则为这份底气注入了最温暖的支持。
“我爸以前是电工,像电路板的焊接这些知识,都是他教我的。”
王裕宁动手能力强,手机坏了,自己拆开后对着电路图修复如初。这种能力很快延展到更广阔的天地。他主动将自己的航天梦与深圳强大的制造网络相连:设计小型火箭发动机模型,画好图纸后联系工厂加工,再将成品出售,用赚来的钱买书买元器件。
学校的系统性教育为他天马行空的想象提供了科学坐标,让梦想得以落笔,家庭的“技术启蒙”与深圳的产业生态相互激荡,共同托举着一个少年的航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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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之后,是新的起飞
火箭的成功回收,并带回一份完整的气象数据,为这次探索画上了圆满的句号。“飞燕一号”的成功,迅速将王裕宁和他的团队推到了聚光灯下——网络上,赞誉纷至沓来:“他的青春在触摸星辰,我的青春在被二次函数‘捶打’”;“他把深圳校服穿出了航天服的气质”。质疑声也未缺席,一些“有这工夫多刷几套卷子不好吗”的评论,代表了另一种焦虑。然而,评论区有人自发回击道:“或许正是这些看似‘不务正业’的探索,让中国航天事业的星火越烧越旺啊!”
当社会还在讨论“00后能否扛起大旗”时,这些少年已经用一枚刺破苍穹的火箭给出回答。

喧嚣过后,王裕宁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学业和新的项目中。他和团队成员共同发起了“青少年火箭爱好者联盟”,希望为更多怀揣航天梦的同龄人,搭建一个交流与协作的平台。
戈壁的风沙已散,另一场考验临近。对于即将步入高三的他而言,火箭的万米高空与高考的“独木桥”都是必须征服的山峰。他坦言,高考压力肯定有,但这是他为热爱奔赴下一站的必经之路。“坚持是热爱的一座大山,只有当你愿意为它翻山越岭,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对我来说,高考就是眼前这座必须翻越的山。”
当被问及未来规划时,他心存热望。“跟科创相关的行业,我对每一个科创行业其实都挺感兴趣的。”这份广泛的好奇心,最终汇聚于一个更加宏大的坐标——“想做更大的运载火箭,能够上太空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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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王裕宁高擎的圣火,照亮的不仅是一位“火箭少年”的初心,更是一个国家创新未来的无限可能。这簇薪火,正由这一代年轻人点燃、传递,并终将奔赴更广阔的星辰大海。
采写:南都N视频记者 潘莹瑜
摄影:南都N视频记者 冷锋 赵炎雄
视频:钱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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