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新识研究所

“千问”百算，“灵光”一现。

中国的AItoC战场，因阿里系的连续重拳出击，已变得硝烟弥漫。

11月17日，阿里官宣基于Qwen3开源模型的“千问”App公测，打着“会聊天能办事的个人AI助手”的旗号，直奔C端市场。而次日，蚂蚁集团就接着放出全模态通用AI助手“灵光”，它以“自然语言30秒生成可运行小应用”的颠覆性功能，迅速引爆市场，上线首日下载量突破20万，两天内狂飙至50万，打破了AI助手局限于对话交互的同质化困局。

阿里与蚂蚁虽是两个独立法人实体，却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和紧密的战略协同关系，且目前阿里是蚂蚁最大的股东，可以说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企业”。

而就在市场为这两款新品欢呼之时，一个不容忽视的身影似乎陷入了尴尬的境地，那便是夸克。阿里巴巴集团早已布局的AI搜索和AI浏览器，夸克曾被誉为阿里在AI时代服务C端用户的核心载体，短短数日之内，两大强势AI产品的突起，让夸克的定位变得前所未有的微妙与尴尬。

试想，千问、灵光、夸克，这三款产品同是阿里系面向C端用户的AI核心产品。它们之间，是内部竞争的内卷行为，还是早已布下协同棋局？摇摆多年的阿里AItoC战略，这次真的想明白了吗？

都在讲千问和灵光，夸克在干嘛了？

阿里在AI领域的布局，其实早就有所行动。但在TOC端，它却一直扮演着“追赶者”的角色，战略方向也多次调整，堪称“十年磨一剑”的典型。

早几年，阿里的AI重心主要放在了B端和基础设施建设上。例如，阿里云的算力集群、达摩院的模型研发，都是行业顶尖水平，但这些技术大多服务于企业客户，普通消费者很难直接感知。后来，随着ChatGPT的爆火，C端AI市场迎来爆发期，阿里才开始加速对TOC端的布局，并推出了“通义千问”。

但最初的通义千问，定位更像是“实验性产品”，主要功能以对话、生成内容为主，和市面上的其他AI助手差异不是很大，甚至同质化严重，再加上缺乏生态联动，所以市场反响平平。之后，阿里又推出了“通义”系列，试图整合更多功能，但产品定位依然模糊，用户很难说清“通义”和“通义千问”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种“摇摆”背后，其实是阿里对AItoC市场的“迷茫”，到底该做一款什么样的产品？是主打技术领先，还是主打用户体验？是聚焦单一功能，还是做全能助手？这些问题，阿里用了好几年才想明白。

而这次千问和灵光的上线，阿里似乎找到了答案，那就是用差异化功能、生态联动和技术矩阵来覆盖全用户层级的需求。

千问承载着阿里开源全新一代Qwen3系列大模型技术直接触达亿万用户的使命，其更名与版本号大幅提升，也是其技术演示版向成熟消费产品的彻底转型。

截至目前，阿里千问Qwen已开源300多款模型，囊括文本、编程、视频等全模态，覆盖0.5B到480B等全尺寸，什么意思呢？就是从手机端到云端等复杂任务下都能运行，全场景适配。

而且千问APP的长期愿景，也是成为阿里全栈AI生态系统的“中枢神经”，这一被阿里核心管理层视为“AI时代未来之战”的战略布局，正依托阿里全域生态优势稳步推进。目前，阿里手握淘宝等成熟电商生态、高德地图等本地生活服务生态，以及钉钉、飞猪等AI应用生态矩阵，未来将通过深度打通实现全场景协同。

而出身于蚂蚁集团的灵光，它选择的是差异化路径，拥有自研的百灵大模型，并整合了多家第三方模型，形成“1+N”模型生态体系。但它不满足于文本对话，而是定位“全模态”，其最核心的杀手锏是“自然语言生成可运行小应用”。这相当于赋予了普通用户“低代码甚至无代码”开发的能力，瞬间将AI从“问答机”升级为“创造型工具”。它瞄准的是更深层次的用户需求，效率提升与即时满足，试图在AI应用商店的生态建设上抢得先机。

新识研究所经过对“灵光”和“千问”实测发现，灵光似乎倾向于图文结合的方式进行回答，总结能力和罗列信息更有立体感、更简洁一点，有种以PPT形式去呈现内容，易于用户的使用和理解，例如输入“零食”关键词，优先调取今年数据讲解行业趋势，而后会提到具体的品牌名称与对比。

而在千问输入“零食”关键词，其更加偏向于知识普及和逻辑分析，先后叙述零食定义、选择原则及不同人群使用建议等等。如果总结起来，千问更像一个"会思考的博学教授"，而灵光是"能动手的万能工匠"。

在千问和灵光横空出世之前，夸克一直是阿里在智能搜索和浏览器领域的重要落子，并较早接入了AI能力。其定位“AI搜索和AI浏览器”，本质是希望重构信息获取方式，成为用户探索数字世界的智能入口。

2024年12月，通义从阿里云体系剥离，划入阿里智能信息事业群，三个月后夸克升级为“AI超级框”，CEO吴嘉走马上任，当时所有人都默认，夸克就是阿里AItoC端的“独苗”，要对标字节豆包、腾讯元宝，也相当于正面硬刚。而且今年上半年，夸克更是高调推出“C计划”，把搜索和对话AI绑在一起，一副“扛旗出征”的架势。

但千问的出现，这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

为什么只先提千问呢？

当前，对于夸克而言，蚂蚁集团已经独立于阿里，并且灵光是走差异化路线的，在资源分配上和技术路径选择不会影响夸克太大。而千问不同，它们之间是真正的同公司并共同归属于阿里智能信息事业群，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千问具备了强大的信息整合与问答能力，这对夸克以“搜索”和“浏览器”为基点的核心价值，无疑受到了严峻挑战。

在“灵光”App沟通会上，对于蚂蚁灵光与阿里千问的竞争问题，蚂蚁集团CTO何征宇表示："二者是共赴AGI（通用人工智能）的战友、兄弟关系"。

其实就已经定位了，千问和灵光后续会以协同关系“见面”。

反过来说，那夸克是否也能和千问协同呢？

夸克手握Qwen闭源模型，以及“AI+搜索”的垂直场景优势，依然是不可替代的。2025云栖大会上的数据显示，Qwen3-Max在多项权威评测中，性能超越了GPT-5和ClaudeOpus4，跻身全球前三。这种级别的模型性能，意味着夸克在理解、推理、执行能力上，处于行业顶尖水平。

从内部来看，千问App与夸克在功能上存在一定的重叠，并且千问App作为通用AI助手，同样具备信息查询、对话交互等功能，可能会分流夸克的部分用户。更重要的是，千问App由集团CEO吴泳铭亲自带队，获得了集团层面的重点资源倾斜，而灵光App作为蚂蚁集团的核心产品，也拥有独立的研发与推广资源。相比之下，夸克在阿里系内部的资源分配中，可能会面临一定的边缘化风险。

从外部来看，AI搜索赛道的竞争早已是白热化阶段。百度、字节等竞争对手纷纷加大在AI搜索领域的投入，百度搜索依托文心一言大模型，实现了AI功能的全面升级。字节的抖音搜索则结合短视频生态，加上旗下豆包产品的双助力，形成了独特的信息呈现方式。这些竞争对手在技术研发、用户流量、生态资源等方面都具备较强的实力，也给夸克带来了不小的竞争压力。

据新京报AI研究院与Xsignal联合发布的AI应用榜单排名显示，截止10月份，声量前三名为豆包、夸克、即梦AI，月活前三名为豆包、DeepSeek、夸克。

其中，豆包已连续四个月稳居榜首，声量达746.36万与月活用户数达2.72亿持续领跑，且月活用户数在高基数上仍保持了环比5.6%的稳健增长。而DeepSeek与夸克月活用户数虽较上月有所回落，但仍以1.63亿和9546万的规模稳守行业前三，全媒介声量也分别达到101.64万和202.80万。

虽然夸克目前位居声量二号位、月活量三号位，但就千问和灵光发布就获得高下载量和增长速度看，夸克的“AI”主力位岌岌可危。

再者，如果阿里继续按常规路径走，让夸克单挑豆包、元宝等，结局大概率是“陪跑”。毕竟，夸克再努力，也抵不过抖音、微信的流量碾压。

这样看，夸克和千问协同作战反倒是挺好的思路，因为即是协同，也是绑定。

此外，用户需求的变化也对夸克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现在AI技术的普及之快，用户对AI搜索的期望不再局限于“信息整合”，而是追求更深度的“服务闭环”，例如从搜索信息到完成预订、支付、执行等一系列操作。

AI产品落地急，高管人事变动忙

阿里系AI产品的密集落地，背后是近年来一系列大刀阔斧的密集人事调整。

2023年张勇宣布卸任集团董事会主席兼CEO，由蔡崇信接任董事会主席，吴泳铭接任CEO并兼任阿里云和淘天集团CEO，这一调整开启了阿里的“蔡吴时代”。吴泳铭上任不久就发布全员信，确立“用户为先、AI驱动”两大战略重心，明确了AI在集团发展中的核心地位。

这一战略定位的转变，为后续阿里AI资源的集中配置、产品的加速落地奠定了基础。张勇虽已大力投入云与AI，但集团层面的战略聚焦与资源整合仍需更强力的推手。吴泳铭，作为阿里初代程序员出身的技术型领袖，其接任并被寄予厚望，这也让早前通义千问大模型发展得到了提速。

2025年6至8月内，阿里迎来了上市以来规模最大的合伙人“大换血”，9位资深合伙人集体退出，包括两位“十八罗汉”彭蕾、戴珊，前CEO张勇，前CFO武卫等，合伙人总数从26人精简至17人。

合伙人数虽下降但也释放出不一样的信号，阿里的权力正在向一线业务负责人集中，战略重心将聚焦于电商和AI云两大核心战场。对于AI业务来说，这意味着更多的资源将向核心产品、核心团队倾斜。

然而，在战略聚焦的同时，阿里AI核心部门也遭遇了严重的人才流失，给技术研发带来了短期阵痛。

早在2022年10月，原阿里M6大模型带头人杨红霞的离职，就为阿里AI研发埋下了隐患。M6大模型作为阿里早期在多模态领域的核心布局，杨红霞的离开对相关技术路线的推进产生了一定影响。2024年7月，通义千问大模型技术负责人周畅被字节跳动挖走，周畅作为阿里AI模型研发的核心人物，其离职直接影响了通义千问模型的迭代进度。

2025年，阿里AI核心部门的人才流失像是进入了高峰期，2月，通义实验室语音团队负责人鄢志杰离职，这是被业内称为“扫地僧”级别的技术专家。4月，通义实验室应用视觉团队负责人薄列峰离职，加入某头部互联网公司。

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三位核心技术负责人相继离开，导致阿里AI在语音、视觉、模型三大关键技术方向出现了“技术真空”。这一情况直接影响了相关技术的研发进度，部分商业化落地项目也因此受到延误。

面对挑战，阿里的应对策略同样果断。一方面，它必须加速技术的产品化与商业化，用市场成功来凝聚人心、反哺研发。另一方面，它必须大胆启用新人，构建更有活力的团队。

早在2025年2月底，阿里巴巴就宣布未来三年投入3800亿元建设云和AI硬件基础设施，7月份又追加500亿元投入消费领域，全力把握AI和消费两大战略机遇。

2025年4月，林俊旸成为了通义千问产品负责人，这位阿里最年轻的P10（职级）之一，象征着阿里AI业务正朝着更加产品导向、用户导向的方向演进。他全面负责阿里旗舰大模型研发与战略规划，主导Qwen系列全生命周期，为阿里千问的最终推出功不可没。

将“通义”App更名为“千问”App，正是这种“产品化转向”的集中体现。它剥离了浓厚的实验室色彩，以一个更亲切、更具互动感的品牌形象走向大众。

如今的千问，核心优势在于其背靠的整个阿里巴巴生态。它整合生活服务的能力，是其他独立AI应用难以复制的壁垒。用户可以通过千问查询快递、订购餐食、购买电影票、规划行程，它志在成为用户进入阿里数字生态的智能统一入口。

其实，到目前为止阿里的AI战略，早已不是单点突破，而是多线协同。

例如，在模型层，通义千问系列模型持续迭代，保持技术领先性。在应用层，则通过千问、灵光、夸克等产品实现多元化布局。这种全链路布局的背后，是阿里对AI技术发展阶段的深刻判断。

而且三款产品在目标用户群体上存在微妙差异，千问面向的是寻求通用AI助手的广泛用户群体，灵光更吸引开发者、创作者等需要快速实现创意的专业用户，夸克则主要服务习惯于通过搜索获取信息的用户。

这种用户群体的差异化定位，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内部竞争的压力，但重叠部分仍然存在，如何平衡内部竞争与协同，也考验着阿里的管理智慧。

有趣的是，蚂蚁集团宣布“灵光”当天，也是马云的低调现身蚂蚁总部的时间，马云亲赴蚂蚁集团园区现身站台，以最直接的姿态传递出对阿里系AI战略的坚定支持，马云也是力推AI业务的最大支持者。

于企业内部而言，创始人的亲自到场看，似乎冥冥之中有种表态，既为奋战在AI研发与落地一线的团队注入“强心剂”，极大提振攻坚士气，更以顶层意志凝聚共识。

于行业外界而言，这一动作更释放出不容置疑的重磅信号，对于这场决定未来科技格局的AI战役中，阿里系已全线集结，将以全域资源投入、全栈技术布局全力以赴。

未来，阿里同样也会进一步强化千问、灵光、夸克三款产品的协同效应，把C端AI生态撑起来。三款产品将在场景、数据、技术等多个层面都可以实现协同，为用户提供更全面、更便捷的AI服务。

例如，千问App将进一步强化其通用AI助手的定位，整合更多的生活服务资源，成为用户日常生活的“超级入口”。灵光App将聚焦应用生成场景，拓展更多的行业模板和应用类型，满足不同用户的生产力需求。而夸克则将深化“AI搜索”的定位，提升信息检索和处理的效率，成为用户获取信息的“智能助手”。

三者之间将实现数据互通和功能互补，用户可以在不同产品之间无缝切换，享受一致的AI服务体验。

同时，阿里系未来还可能推出更多的AI产品，覆盖更多的细分场景，如AI教育、AI医疗、AI办公等，进一步完善C端AI生态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