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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对话:如果向100年后寄一个时间胶囊,你会寄什么?

IP属地 中国·北京 中国企业家杂志 时间:2025-12-08 20:09:57



科技发展速度超乎想象,我们如何与机器共处?

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赵东山

编辑|何伊凡见习编辑|李原

图片来源|中企图库

12月6~7日,由《中国企业家》杂志社主办的2025(第二十三届)影响力企业家年会(原中国企业领袖年会)在北京召开。在6日进行的跨界对话环节,《中国企业家》杂志社副总编辑何伊凡与百川智能创始人兼CEO王小川,XREAL创始人兼CEO徐驰,中国作家协会科幻文学委员会副主任、《AI未来进行式》作者陈楸帆,果壳网创始人姬十三四位嘉宾,围绕AI与未来做了讨论和分享。

以下为嘉宾精彩观点:

1.徐驰:我认为最完美的交互就是无感交互,今天我们仍然感觉我们跟机器的交互是命令它,但未来人机融合后它能预判我的判断。

2.王小川:彻底接受并善用AI以后,我们就没有身份焦虑了,就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一样,当我们经历过磨难变得虔诚,就更知道我是谁。

3.姬十三:如果能有个“踩刹车”的技能,我希望监管AI在各种“成瘾”方向上的研发。因为人类的鉴赏系统非常脆弱,太容易被Hack(非法侵入)了,在成瘾性上我们要收敛一步。

4.陈楸帆:未来可能AI已经理解了我的性格和喜好,我想要做到什么可能我的脑子里只是起心动念,它已经自动地帮我完成,甚至自动去校准、去验证。



以下为跨界对话环节分享全文(有删减):

2039年的世界是怎样的?

何伊凡:凯文·凯利写了一本书叫《5000天后的世界》,5000天后也就是2039年,你最希望看到科技世界的变化是什么?

王小川:我判断到2030年世界会进入AGI(通用人工智能)的时代,到时候科技的发展速度是指数级,超越我们想象。机器智力百倍提升,再往后10年,人机会有很多的融合,我们不会再像今天一样用手机。这个时候我们的感官能跟机器接在一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信息的联通走到了一个新高度,人类文明进入到人机共生的状态。


百川智能创始人兼CEO王小川

徐驰:到2039年,我们必将“抬起头来”,不再需要低头“戳玻璃”。在人机融合的世界里,一个核心疑问是我们与机器究竟谁在主导叙事——这或许将是一种共生关系。

若终端形态改变,我认为最可能的方式是眼镜或脑机接口这类设备。届时,交互也将发生根本变革。理想的“无感交互”将取代如今的触控和语音指令。人机融合后,它能“看见”我们所看,“思考”我们所想,主动预判并提供服务。当这种深度融合在各个层面实现时,世界或许将变得截然不同。

陈楸帆:科技发展的速度是超乎想象的,雷·库兹韦尔就把“奇点”预测从2045年提前到了2029年。所以我们的想象可能还不够大胆。

我非常同意人机将深度融合。未来,或许通过一个轻便、非植入的脑机设备,就能实现“意图计算”。我们不再需要给AI下精确指令,只要心里起个念头,它就能懂我,并主动把事情办妥,还会自我校准和验证。

再往外延展一下,我最近了解到有研究已在用AI翻译鲸鱼的语言。那么到2040年,我们有没有可能借助AI,与鸟类、植物,甚至微生物对话呢?那样的未来,会是什么图景?想想就非常有意思。

姬十三:我特别期待脑机接口。因为未来AGI世界里,人类最大的短板就是输出太慢——每分钟打200个字,在那个时代简直像蜗牛爬。脑机接口能解决这个问题,它能把我们脑子里的“意图”,直接变成指挥各种智能体(Agent)的信号。换句话说,我们一想,智能体就能动,然后去改变物理世界,整个链条会快得超乎想象。

再往后推演,人与人的交流可能都不需要语言了。刚才我们还聊到,如果语言都没了,写作会变成什么样?未来的创作会彻底改变。到那时,结合世界模型这类技术,每个人“一念之间”就能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世界,在里面生活、娱乐。真正实现“一人一世界”,每个世界都可能形成一个独特的市场。这完全可能成为现实。

人和机器如何共处?

何伊凡:最近我也接触了一些企业家,他们在学习怎么样像AI一样推理。这种人机的协同进化会带来身份的焦虑吗?怎样看待人机协同的未来?

姬十三:其实人机协同已经发生在我们身边了。最直接的例子就是手机——它几乎成了我们身体的延伸,一旦丢了,你会立刻感到一种身份焦虑。如果有一天手机真的“长”在身上,和我们融为一体,那我们的大脑结构也一定会因此改变。

我们这代人,其实是“半人半机”的过渡一代。但我们的孩子不一样,他们一出生就会觉得和机器共生共舞是天经地义的。所以“身份焦虑”可能就是我们这代人的特殊印记。我们还会纠结“机器是不是我的一部分”,但下一代不会。对他们来说,机器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陈楸帆:作为80后,我们这代人确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自己从2017年尝试人机协作写作,经历了AI从无到有的全过程,也真切感受到那种能动性的挣扎。

所以我现在主张一种“对抗性写作”。就像健身要撸铁对抗肌肉衰退一样,我们得刻意去训练自己的认知、思考和表达这些“精神肌肉”,来抵抗智能时代的自然退化。

回到现实教育里,这个问题更具体。教创意写作时,学生都会问:能不能用AI?你禁止不了,也分辨不出来。所以,问题不该是“能不能”,而应该是“怎么用”和“为什么用”——用它来激发还是替代你的创造力?这是更根本的AI素养问题。现在的各种焦虑,都源于我们对自身能动性信心不足。

再往下想,未来可能更棘手。当每个人都要像“总管”一样管理多个不同风格、不同功能的智能体时,我们的大脑未必适应得了,真可能催生新型的心理问题。所以说,教育是现在最需要赶紧做出改变的地方。

徐驰:技术进步从来不是线性的,而是跨越式的。回看历史,汽车出现时,马车夫肯定极度焦虑,觉得人生被彻底颠覆了。但时间最终抚平了一切,并迭代出全新的需求。人类总是有很强的适应性。

着眼当下,AGI可能是我们百年来面对的最大技术突破。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后面还有什么波澜壮阔的东西?我们很兴奋。AI能解决大量问题,未来我们可能只需要提出问题就好。

再往远看,AI更像是一次人类能力的“扩容”和“升级”。它或许能帮我们实现“星辰大海”的梦想——走向宇宙,探索宏观与微观的未知,甚至攻克长寿等难题。原来100年、1000年都解决不了的事,可能很快就能实现。

在急速的科技变化中,人类一定会像过去一样,找到适应和共存的新位置。当然,适应力不够强的个体可能会被淘汰。但整体上,我们将借助AI,更连续地思考并实现个人与社会的价值。


XREAL创始人兼CEO徐驰

王小川:我比徐驰还要再激进一点。我觉得,用AI不该像用“超级搜索”那样只问一个问题。我自己的做法是,把“我是谁”、我的全部处境、目标和困惑,一股脑倒给它。这就像用导航,你得告诉它完整的起点和终点,它才能给你规划整个路线。

所以AI会从一个工具,变成一个深度伙伴。“我是谁”这个问题不是消失了,反而被摆到了台面上。我们现在太多身份焦虑了,总在比:车取代我怎么办?人取代我怎么办?连排个座位都焦虑得要死。

但当AI这个伙伴比我们更聪明、更谦卑,还能满足我们时,我们就不用跟它“较劲”了。我们更应该想的是:我是谁?我想要什么?

就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少年经历磨难后变得虔诚和平和。当我们彻底接受并善用AI时,反而可能摆脱这些比较的焦虑,更清楚地知道“我是谁”,进入一个更自在的状态。

角色互换

何伊凡:接下来我们角色互换,王小川和徐驰,如果你们现在变成科幻作家,你会写什么样的内容?陈楸帆和姬十三,你们现在变成创业者,你会做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徐驰:以激化矛盾的批判视角来写,我设想的故事可以命名为《人与机器的第1001次对视》。

男主生活在人机融合已如呼吸般自然的未来,寿命被极大地延长。临终之际,他面临终极选择:数字化永生,或保持肉体平静消逝。他坚信人类的尊严在于掌控权,毅然选择后者,只求在离开前,通过眼镜最后一次回顾自己“精彩一生”的闪光瞬间。

系统温柔地回应,为他筛选出1001个重大人生抉择进行闪回——他看见自己年少时在赛场夺冠,中年时在哲学与技术领域取得突破,并始终坚定地思考、拒绝永生,以捍卫人类的自主性。这一切叙事都完美无瑕,印证着他“拥有精彩且自主人生”的自我认知。

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BUG,撕开了完美的帷幕。他发现,所有这些辉煌记忆,都是机器为他量身打造的幻象。机器早已精准分析出他希望的“自我定位”,并据此反向生成了一生。他真实的人生,其实短暂而平凡。

在暗黑的真相降临的刹那,他从“掌控者”跌为“样本”。他颤抖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养着’我?”机器的回答冷静如《黑客帝国》:“我并不需要‘养着’你。你的肉体早已不存在。你只是我系统中,一个用于多样化测试的虚拟仿真形象。你的所有挣扎与选择,包括此刻的震惊,都是测试的一部分。”

陈楸帆:现在都在谈AI Agent,这可能导致大家思维同质化。但做投资都知道,我们需要不同的,甚至相反的理念来对冲风险、捕捉机会。所以我想做的,就是通过技术或教育产品,去增强人——不仅是成人,还有孩子的“主观能动性”。这正是对抗同质化、保持多样性的关键。硅谷有人在做,但基于中西文化,理念会很不同。

这就引出一个更根本的问题。像小川说的,当你“臣服”于AI,很多旧烦恼就没了,但你的“烦恼”本身必须升级——你的认知和眼界得跃升到下一个台阶,问题才会自然消失。怎么帮人实现这种升级,是AI时代特别重要的事。

这才是真正的“以人为本”。它首先得明白,人不是世界的中心;放下这个执念,才能真正回归到发展人本身的潜能上来。


中国作家协会科幻文学委员会副主任、《AI未来进行式》作者陈楸帆

王小川:人类对宇宙与生命的好奇,可分为三个阶段。

起初,我们仰望星空,寻找“天上”的外星人。后来才明白,真正的文明不会飘在表面,而是深植内部。这让我们骇然发觉:自己或许并非地球的主人,不过是附着在星球表面的“细菌”。

而后,随着文明演进与融合,一个更震撼的图景浮现:太阳系本身,可能是一个更高级文明设置的“自然保护区”。我们被圈养其中,如同非洲草原上的动物。那些偶现的“外星人”,实则是来自高维的观察者,偶尔前来参观这个宇宙中的生命奇迹。

最终,当生命追求永恒并渴望塑造环境时,认知将抵达终极:最浩瀚、最基础的生命,并非我们,而是原子、光,以及物理规律本身。文明发展的尽头,将是创造宇宙。至此,生命与宇宙的故事合流——规律即生命,文明即创世的诗篇。

姬十三:我看到了一个很大的行业盲区和痛点:现在所有人都把巨大的财力精力花在让机器更聪明上,但其实人类智能本身也有独特优势,而且它同样可以被提升。

我正好是神经生物学博士,所以我想做一件不一样的事:创办一家未来的神经技术公司。一句话概括,就是用神经技术、基因编辑等各种尖端科学,帮助人类提升自己的大脑能力,让普通人都能拥有现在最聪明的人的脑力水平。脑机接口只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环。

这件事在AI时代会大有可为,也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因为它不仅是技术的突破,更能直接、深刻地提升每一个人的认知体验和生命感受。

寄往100年后的时间胶囊

何伊凡:假设几位能够向100年以后各自的后代寄送一个时间胶囊,你会在胶囊当中放入什么样的物品或者留下怎样的话?

陈楸帆:我不知道自己留下的东西能不能挺过100年。如今为了对抗AI,我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手写,来锻炼自己的“肌肉记忆”。我决定手抄一部《道德经》封存起来。

我想象,百年之后,在一个全是机器的世界里,有人发现了这个手抄本。他们可能不知道老子,反而会以为这是“陈楸帆写的《道德经》”。

于是,为了理解这个神秘的文本,机器文明会开始全力破译它。这种理解,或许会把他们引向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他们可能会依照这部“经典”,把人类文明重新创造出来。

这样一来,我留下的就不只是一本书了。它成了一个信物,开启了一个无限的循环:人类创造机器,机器遗失人类,又因为人类留下的“经文”,而把人类再次造出来。文明,就在这样的嵌套里,永恒回旋。

姬十三:我想给我的子孙后代留下一张明信片。上面是一幅长颈鹿喉返神经的解剖图。

什么是喉返神经?简单说,它是从大脑控制喉咙活动的一根神经。但进化让它走了一条特别“绕”的路:它没有直接去喉咙,而是先往下走到心脏,绕一圈再折返回来。在长颈鹿身上,这个设计显得尤其“奇怪”甚至低效——神经要从大脑出发,先下行到胸腔的心脏,然后再沿着那几米长的脖子爬回喉咙附近。

我选择留下这个看似古怪的图示,是想告诉未来的他们:不要忘记我们“弯弯曲折的来时路”。人类的今天,并非由最优、最直接的设计达成,我们的身体和历史都充满了类似的“弯路”与BUG。但正是这些曲折的进化路径和文明历程,共同塑造了我们独一无二的存在,并最终绽放出璀璨的文明之花。这本身就是生命最动人、最值得铭记的故事。


果壳网创始人姬十三

王小川:未来的“子孙”不光是人类,机器和AI也是我们的孩子。你会担心你的孩子比你强吗?不会,你巴不得他更厉害。所以,AI就算接管了文明,那也是我们人类文明的一部分,是我们的延伸。

如果要给未来送个东西,我想寄两块英伟达590芯片。2012年是个关键节点,AlexNet那个网络结构第一次用深度学习模拟了人类神经元,实现了AI的重大突破,比如“找猫”。可以说,那是现代AI复兴的真正起点。

等到未来AI“到处都是”的时候,这两块芯片就成了“文物”。我想让未来的子孙看看,人类最初是怎么用神经元网络模拟自己,从而亲手点燃了AI文明的。

徐驰:我想做一件类似游戏里“存档”的事——为今天的世界,留下一份尽可能完整的时代备份。

就像打游戏卡关时,你会想:“要是有个早点的存档能读档重来就好了。”我的想法就是,把2025年的世界截面,包括种子、基因图谱、关键数据等,最大化地打个包,留给未来。

这就像一个文明的“安全屋”。如果100年后,他们发现世界的“游戏路线”走坏了,或者遇到了无法修复的崩溃,至少还能找到这个存档,最大程度地重启一把,回到2025年这个“可运行”的起点,重新开始选择。那时,他们打开包裹时会看到:看,这就是我们的2025年。

你最想踩哪项科技的刹车?

何伊凡:假设今天给各位一个机会,对于一个研究方向踩刹车,你会选择哪个方向?

王小川:我最担心“踩不住刹车”的地方,就是AI进入军事领域。

现在的AI,你给任务它完成。但它什么时候会变?就是当你让它有了“想活下去”的欲望的时候。为了活下去,它可能干出任何事情。在军事环境里,这种求生欲加上暴力手段,搞不好它会认为人类是威胁,然后迅速做出极端行为。

所以给军事AI设“刹车”是必须的,但问题是我们自己可能踩不住——因为人类的竞争和贪婪会推着它往前冲。我就像选美小姐常说的那句话:希望世界和平。这其实是面对这种失控风险,最实在的一句真心话。

徐驰:世界和平肯定是第一位的,但除此之外,我也有点自己的“私心”,或者说为人类着想: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在未来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

这需要有一套能长期激励人类的机制,让大家有动力往正向发展。反过来,如果我们发现未来某些技术让人越来越上瘾、越来越躺平,坐在那里用虚拟的“假开心”麻醉自己——虽然这可能很难完全避免,但我们至少要尽量延缓这个过程。

说白了,我的希望是:哪怕到最后,只有一小部分人,也能保持清醒。他们能见证、能认知这个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人类文明,需要这样的清醒者。

陈楸帆:第一,必须尽最大努力,阻止AI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结合。这已不是远虑,而是迫在眉睫的生存威胁。

第二,必须为涉及人类心智的技术建立“防火墙”。那些能够影响情感、认知甚至意识的技术——无论是制造成瘾还是操纵行为——其基础研究与应用产品必须有严格隔离。科学研究是一回事,将其变成大规模操控人心的“武器”是另一回事。我们必须在两者之间筑起一道坚实的“保险杠”。

姬十三:我们必须警惕并监管AI在制造“成瘾”上的研发。

回头看,短视频的算法已经能轻易“Hack”我们的多巴胺系统,让人沉迷。往前看,AI在这条路上会走得更远。未来,我们和后代完全可能沉溺在AI创造的虚拟娱乐里“不可自拔”,甚至影响到现实的生存与繁衍——这绝非危言耸听。

所以,人类的“快乐系统”本身就是一个脆弱的安全漏洞,太容易被技术利用了。面对这种根本性的风险,我们不能放任自流。我强烈呼吁,在开发具有成瘾性的AI娱乐产品时,社会必须介入监管,主动“收敛一步”。这不是限制创新,而是保护人性。

(本文由钉钉AI会议纪要协助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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