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长您好！我是里工自主研发的通用人形机器人，可以跟您握手吗？”今年2月，广州里工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里工实业”）自主研发的“里掂D1”与调研期间的广东省省长王伟中握手的一幕。作为国内首款由协作机器人厂商制造的全尺寸人形机器人，2024年8月发布的“里掂D1”也实现了广州全尺寸人形机器人赛道“零的突破”。

从身高1米7、体重55公斤的人形机器人“里掂D1”，到作业精度稳定控制在±0.05毫米、手部操作可覆盖0.2米至2米空间高度的全尺寸轮式人形机器人“里掂F1”，里工实业也从四十多年前的橡塑五金厂转型为如今的机器人制造企业，这也是中国“智”造升级的一个缩影。

不得不变

“小厂”进化求出路

1985年，里工实业只是广州白云朗环围刚诞生的一间橡塑五金厂，整个厂最初只有5个人，产线机器进行简单的加温、注塑、成型，再由工人手动放零件、拧螺丝，也没有太多技术含量。里工实业总裁李卫铳回忆，小时候自己要在放学后去工厂帮忙剪橡胶密封圈的毛边。

在他接手的那一年，工厂是为国营啤酒灌装设备厂做配套的橡胶密封圈业务，中国加入WTO不久后，啤酒行业短期内受到冲击，业务上需要另谋“出路”，父母甚至打算将工厂包租出去。接班之后，李卫铳自然想找到一条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业务增长路径，恰逢当时国内自动化市场快速增长，因此转向自动化装备。

自动化行业做了十几年之后，为了解决当时产业工人流失的问题，里工实业引进了第一台机器人到生产车间，但产线上的工人看不懂纯英文的软件系统，这时的他决定开辟软件业务、要做出里工实业自己的机器人系统。2018年，里工实业成立了“X部门”，就是探索智能制造及深度学习技术的融合。

“在国内的制造业，每一位从业人员的受教育水平差别很大。有一些是师傅带徒弟带出来的，可能没有受过职业教育或工科教育，但他们很熟悉怎么做好一个产品，像这一类从业者，往往很难学会用机器；一些职业教育背景的从业者，当他们使用机器人的是不同编程语言的时候，他们也很难学得会。”

“好意味着容易使用。”在李卫铳看来，引入的机器人如果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增添了新问题，这当然跟最初降本增效的目标相违背，“我们就说要自己设计一个足够简单实用的工业场景机器人，车间里每一位同事都能够使用上”。如今，里工实业厂房的每一台机器人前都有一个屏幕，几乎所有工艺都通过简单的屏幕点击操作完成。

主动求变

“拼图”合成“剑”出鞘

软件系统突围之后，里工实业在成立的第四十年，正式立项研发人形机器人。

“机器人系统开发了一段时间后，我们觉得做得软件可以了，就开始做硬件的机械手臂，就像开箱了一个拼图一样，把里面的模块凑齐全了，才开始做人形机器人。”李卫铳说。2024年2月，里工实业立项人形机器人，同年8月正式发布人形机器人“里掂D1”，“里掂D1”的身影也迅速出没在广交会、中博会等大型展会现场。

“D1”这个发音在粤语里有着非常丰富的含义，有时候会说这事做好了，用粤语就会说“搞掂”。2024年2月立项，2024年8月发布，也就意味着“里掂D1”是项目正式立项后不到半年的成果。研发速度为何如此快？

里工实业研发部经理李卫燊告诉记者，工业机器人和人形机器人有很多的共同点，像是控制系统、控制电机、零部件等，里工实业在人工智能领域也有十年的积累；挑战当然也无可避免，与固定机械臂或移动机器人不同，人形机器人要模仿人，具有高动态、不稳定的自由度关节，因此要攻克平衡的问题、让它实现站立。

“这个过程肯定不是一次就能训练好。我们要采集数据，要帮它分析、调整，再重复训练、部署，让它逐渐往人的方向靠近。”李卫燊解释，通过一步一步去试错，人形机器人就会得到一个能够执行的策略，有了策略就好像有了“灵魂”，甚至能通过深度学习来自行优化。

“我们好像突然间就出来的，其实是靠过去十年如一日的技术积累。”李卫铳强调，无论是20年前做自动化，还是到今天做AI算法，可以说每一步都为今天的“里工D1”打下了技术基础，这些基础就好像一个进化道路一样引导着里工实业，才可以快速地切入这个赛道。

攀高向新

人形机器人向实用进化

在今年的广州SPS智能装备展上，里工实业又发布了全尺寸轮式人形机器人“里掂F1”，“里掂 F1”的双臂可承载12公斤的重量，使其足以轻松应对各类繁重的负载任务，单次充电后能连续作业超过6个小时。主动选择人形机器人赛道并持续加码，里工实业又看中了哪些“未来”？

“我们注意到各种机构在评估人形机器人落地时，基本上沿着从科研到工业的渐变式发展路径。”李卫铳向记者强调，机器人过去在工业场景里的落地规模是有客观数据的，他所拿到的最新数据预估到2030年将有110万岗位适合人形机器人工作，这不代表他一定会用上人形机器人，但也说明了整个市场空间有110万台。

“无论是工业场景，还是服务场景，很多行为我们会称作定量行为，像是把一个老人从地上抱起来，可能需要100公斤的载荷能力，而翻跟头这类属于定性行为。”在李卫铳看来，人形机器人产品的技术要定性变为定量，需要一些时间来提升它的技术，这也意味着人形机器人进入家庭康养等场景仍有不小的距离。

对人形机器人的“潜能”和“潜力”，李卫铳却很有信心。“很多时候，科技产品总有一个从玩具到工具的过程，以前我们看到智能手机刚出来的时候，就像一个工具，但不妨碍技术在进步，它逐步也从玩具走向工具，人形机器人也需要一个从特定场景的专才走向通才的转变过程。”

“接下来的3年到5年，我们会深耕工业场景，把产品的稳定性、性价比这两点做到足够好，再去瞄准一些商业场景，推出类似保姆这类功能的产品。”李卫铳强调，人形机器人的难在于怎么去量产，只有当人形机器人的产品价格变得相对低廉的时候，它才能够进入一个更大的场景。

文｜记者 许张超

图｜资料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