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出舱是宇航员的“荣耀时刻”,那么返回地球无疑就是一场“艰苦卓绝的硬仗”。
2022年4月16日清晨,东风着陆场响起了阵阵掌声。神舟13号飞船安全着陆,三名航天员顺利落地。镜头捕捉到王亚平挥手致意,她笑着说道:“摘星星的妈妈回来了。”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地面回收人员小心翼翼地抬上了座椅。有人疑惑:刚一落地就被抬走,是不是太夸张了?
其实一点都不夸张。
那时,她能站着和大家说话已经是极限了。航天员一落地就“瘫倒”,绝非矫情或娇气,而是因为身体经历了彻底的“掏空”。
王亚平1980年1月诞生于山东烟台一个普通乡村。谁能想到,这个肤色黝黑、酷爱跑步和武术的乡村女孩,最终能够飞向太空。
小时候,她还是个坐在树下仰望飞机的小学生。十多年后,她考上了空军航空大学。当时全国有6万多名应届生报名航校,最终只有37人被录取,她就是其中之一。
2009年,29岁的她已是空军运输机飞行员。第二批航天员选拔启动,她毅然报名。这个决定在家中引发不小波澜。
父母担忧安全,坚决反对;丈夫担心会耽误生育。
“地球上飞都不容易,还要跑到外太空去?”这是父母的直言。
但王亚平毫不犹豫。她深知这次机会的重大意义。最终家人理解并支持,丈夫王鹏也主动承担起照顾双方父母的责任。
2013年,王亚平乘坐神舟10号,完成了首次太空飞行。任务归来后,她经过两三年身体调养,迎来了女儿的诞生。这标志着她不仅实现了飞天梦想,也圆满完成了家庭规划。飞天与生育并不冲突,但背后的艰辛和付出,只有她自己清楚。
为了飞天,她把自己无条件地“奉献给国家”。
2021年10月,神舟13号发射,任务备受瞩目。
原因很简单:王亚平将成为中国女性中首次进行太空出舱的航天员。这不仅是“女性第一”,更是极具挑战性的任务。
出舱前,王亚平和搭档翟志刚、叶光富每天反复训练,动作精准到每根手指的用力,都要反复演练。
2021年11月7日晚8点28分,王亚平缓缓从节点舱漂出。那一刻,她仿佛一只被牵引的风筝,悬浮在无垠宇宙。
她稳稳抓住环形扶手,与翟志刚协同操作机械臂。整个出舱时间达6个半小时,期间没有进食,只喝了500毫升水。
在外面那段时间,她是“宇宙中最孤独的女性”,也是最勇敢的航天员。
任务完成后,三人紧紧拥抱,泪水在失重环境中漂浮,仿佛一场无声的庆祝。她兑现了对女儿的承诺:“妈妈去摘星星了。”
出舱是荣耀,而返舱则是严酷的考验。
2022年4月15日晚,神舟13号脱离空间站轨道,绕地球飞行五圈后,启动返回程序。轨道舱与返回舱顺利分离。
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人体极限的时刻。
进入黑障区,舱外温度高达数千摄氏度,舱内则犹如蒸笼。
返回舱像火球般穿越大气层,外壳炽热燃烧。王亚平形象地比喻:“就像进入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外部发出“哧啦啦”的响声,舱内温度则在严格控制下相对“温和”。
这里的“温和”是相对的。返回舱以每秒7.5公里的高速冲刺,舱体与大气强烈摩擦,航天员承受4G重力加速度,意味着相当于体重四倍的压力紧压身体。
返回舱的座椅经过特殊设计,呈胎儿姿势,以缓冲冲击。然而即便如此,身体依然极为难受。
呼吸困难、血液回流减缓、神经失调,所有器官都在极力“硬抗”。
超过10分钟的黑障区里,通讯全断,地面和航天员完全失去联系。只能靠雷达追踪判断轨迹。每秒都像“盲飞”一样紧张。
终于,地面传来:“返回舱已脱离黑障区!”现场掌声雷动,众人悬着的心才落地。
但他们的考验还未结束。
距离地面约10公里时,降落伞开启的关键时刻到来,王亚平承担着启动伞绳的责任。
时机极为关键,提前或延迟都会带来偏差。最终降落伞稳稳打开,缓缓拖拽返回舱着陆。
看似平稳的降落背后,是剧烈的晃动。伞展开后产生巨大牵引力,航天员在舱内如同被摇晃的水瓶,左右摇摆,头晕恶心难以避免。
东风着陆场已做好充分准备,地面和空中搜救力量严阵以待。
网络直播中,偶遇一群好奇的骆驼,成为“最萌观众”。网友调侃道:“连骆驼都来迎接,说明着陆稳了。”
舱门打开,王亚平向外挥手示意,随后立刻被抬上座椅。这不是仪式,而是绝对必要的程序。
长达半年的太空生活导致肌肉萎缩、骨密度下降、心血管功能变化,是不可避免的生理反应。即使每天坚持两小时锻炼,也只能减缓损失。
着陆后,航天员普遍出现“重力错觉”,像喝醉酒般站不稳。再加上穿着20多公斤的舱内服,勉强行走极易导致骨折。
因此,他们必须依靠回收人员搀扶,披上保暖毛毯,现场进行生理调整。
尽管王亚平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和队友们都进入一个称为“再适应康复训练”的漫长恢复期,需要数周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有人说,如今航天科技如此发达,飞船越来越先进,航天员不就是“躺着上天”了吗?
现实远比想象残酷得多。
太空环境极端恶劣,无论科技多么先进,人体始终有其极限。航天员的训练,就是不断用“自我磨砺”换取飞行安全。
王亚平曾在采访中坦言:“出舱前,我最担心的不是任务本身,而是身体能否承受住。”
每次出舱,航天员都要反复适应舱外服,仅穿脱一套服装就需一到两个小时,还需队友协助。任务结束后,手掌麻木、手臂酸痛已是家常便饭。
回地球后,身心俱疲。需要恢复骨密度,进行肌肉再生训练,甚至重新学走路。现实是,即便是“航天英雄”,也难逃疼痛、眩晕和呕吐的折磨。
航天员是一项特殊职业,虽有浪漫,但更多的是责任和担当。
王亚平在太空时,女儿年仅5岁。每次视频通话,她都强忍思念,对女儿说:“妈妈在天上呢,过几个月就回家。”
飞天前,她做过心理准备:这次回来后,身体或许已不复从前。
骨密度可能降低,内分泌周期可能紊乱,长期失重或加速身体“老化”。
但她从未后悔。
“这是我选的路。”
这句简单的话,在经历了黑障区、高强重力、肌肉流失和骨质下降后,显得尤为沉重。
王亚平被抬出舱的画面,真实而残酷。它让世人看到,飞天的背后不仅仅是荣耀,更是一种“以身赴险”的坚韧与奉献。
太空没有捷径,每一个宇航员的脚步,都是用生命换来的。
他们在太空站做实验、维修设备、测试机械臂,表面看似平凡,但每一个动作都关乎中国航天的未来。
他们笑容背后,是对职业的尊重,是对国家的信任,也是对梦想的执着坚守。
致敬每一位平安归来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