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ald Trump’s fantasy of home-grown chipmaking

要保持世界首屈一指的科技强国地位，美国需要朋友。

曾经不可一世的英特尔，如今境况何等低落。半个世纪前，这家美国芯片制造商还是尖端科技的代名词；它后来主导了个人电脑芯片市场，并在 2000 年一度成为全球市值第二高的公司。然而如今，英特尔的市值仅 1000 亿美元，甚至排不进全球芯片公司前 15 名，而且几乎没有供应任何用于人工智能（AI）的先进芯片。英特尔曾是美国科技与商业实力的象征，如今却成了补贴与保护主义的对象。在我们发稿之际，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甚至在考虑对其“准国有化”。

21 世纪，半导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关键。它们在国防中作用日益重要；在美中 AI 竞赛中，它们甚至可能决定胜负。即便是自由贸易的拥护者，也不得不承认其战略意义。然而，芯片也给产业政策的倡导者出了一道极为棘手的难题。芯片制造是一门依赖分工、复杂度和全球化的奇迹。在这种条件下，政府干预市场往往以失败收场——英特尔就是活生生的例证。

要理解可能出什么差错，看看英特尔的困境就够了。傲慢让它错过了智能手机和 AI 的浪潮，败给了 Arm、英伟达和台积电等企业。拜登政府的《芯片法案》曾承诺向英特尔提供 80 亿美元的拨款和最多 120 亿美元的贷款，旨在刺激本土芯片制造。但公司依然步履维艰。原定今年投产的俄亥俄工厂，如今预计要到 2030 年代初才能运营。英特尔债台高筑，现金流勉强支撑生存。

要救它所需的资金还在不断增加。据估算，未来几年内，英特尔需要投资超过 500 亿美元，才能在尖端芯片制造上有所作为。即便政府砸下这么多钱，也无法保证成功。据说英特尔正在为其最新的制造工艺苦苦挣扎。销售额下滑，它的处境可能会更加绝望。

拜登政府没能拯救英特尔，但特朗普可能让情况更糟。他已威胁对芯片进口加征关税，并可能试图施压英伟达等公司，要求它们使用英特尔代工。这些措施或许能为英特尔争取一点时间，但对美国而言却是自毁长城。芯片制造不是目的本身，而是美国科技行业保持领先所必需的关键投入。若强迫企业使用次优选择，只会削弱其锋芒。

美国该怎么做？一个教训是：不要把国家的希望寄托在维持英特尔原样上。它可以把晶圆代工业务出售给资金雄厚的投资者，比如软银。据报道，软银有意收购，并在本周宣布向英特尔投资 20 亿美元。或者，英特尔也可以出售其设计部门，把所得资金投入制造领域。即便如此，它可能仍追不上台积电。无论如何，联邦政府都不该“沉没成本再追加”。参股英特尔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第二个教训是：要放眼英特尔之外，解决其他芯片制造商的问题。台积电正在寻求拓展。它的土地资源有限，劳动力老龄化严重。它已承诺投资 1650 亿美元，将芯片制造带到美国。一座工厂已生产 4 纳米芯片，另一座预计到 2028 年开始生产更先进的芯片。三星，这家比英特尔更成功的韩国芯片企业，也在德州建厂。但进展缓慢：三星和台积电都因缺乏熟练工人和审批延误而受阻。

最后一个教训是：即便国产芯片制造能让美国更具韧性，美国也不能与世界隔绝。原因之一是供应链高度专业化，关键投入来自世界各地，包括来自荷兰的极紫外光刻机、来自日本的芯片制造工具。即便到本世纪末，台积电在美国的第三座工厂开始生产 2 纳米芯片时，三分之二的此类芯片仍可能产自中国台湾。台积电的模式是：先在本土创新，再向全球扩散。

为了保持美国芯片供应链的韧性，特朗普需要一个连贯、深思熟虑的战略——这对一个凭冲动治国的人来说几乎不可能。难怪他正走在错误的方向上。他对各种投入品加征关税，只会推高美国制造成本；对芯片进口征收关税，则将伤害美国客户。他以不确定性为生，而芯片制造商需要的是稳定。

一项合理的芯片政策，应当通过放宽审批规则、设立工程师培训项目，来吸引在美建厂。政府不该把关税当作筹码，而应欢迎支持芯片制造的机器与人才进口。鉴于两党在半导体重要性上的共识，政府应寻求一项获得民主党支持的政策——以确保从一任总统到下一任总统的延续性。

经济民族主义者也应认识到，盟国芯片制造商的进展同样是对美国安全的贡献。三星计划今年晚些时候在韩国开始生产 2 纳米芯片。日本资金雄厚的芯片初创企业 Rapidus 正在取得令人瞩目的进展。两国都有制造业卓越的传统，或许比美国更有机会复制成功。

芯片制造业的演进历时数十年。它是为全球化时代而建立的。当经济民族主义者把政策建立在自给自足的基础上时，他们给自己设下的任务是过于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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